第十章(2/2)
“看,这就是嘴贱的下场。”钟意冷笑了一声。
“你老冲着个人类来有什么意思啊。”盛荒野愤怒地朝钟意扔出一圈藤蔓,“解开咒。”
钟意挥手轻易就斩断了盛荒野的藤蔓:“你见过哪个恶咒能说解就解的。”
盛荒野再次向傅立行输送了一股木灵之力,治愈他舌尖上的伤。
钟意没有阻拦他,只道:“这一次算个教训,下一次,你这小妖的回春之力可就没有用了。”说完,喜怒无常的貉精又露出个笑,“再说了,你也别不识好歹,我这是在帮你,看清这些人类的真面目。”
“像他这样的男人啊,最会骗人了。别看他现在什么都顺着你,爱你护你对你好,等到新鲜劲儿过去了,将你弃如敝履时,也不会留一点情面的。”钟意低垂着眼角,拨玩着自己的手指,“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盛荒野想引诱钟意多说几句,故意哦了一声,像是不太信似的,说:“你?”
钟意闭上眼睛,顿了顿,说:“可不是我吗?”他再次睁开眼睛,朝盛荒野笑了一下,“你大约知道,我们貉精一族化形多容貌普通。我当初也是真心爱过人的,为那男人什么都做了,五年的感情,到头来,他还不是跟那浪蹄子跑了。如果不是听到他一边偷腥一边说‘什么家里的,就当是个免费保姆了,那么丑,还能跟他过一辈子’,我都不敢相信,人心原来可以这么坏。”
“后来,我换了副漂亮皮囊,在酒吧里朝他勾了勾手指,他就滚了过来,让他跪着舔都是愿意的。你看,人的欲望多丑陋,又多贱。”钟意抿了抿嘴,继续说,“后来我换了很多副皮囊,遇到很多男人,都一样,全部都一样。你们认识的那个明瑄和郭老板,也是这样的。”
“我真恨不得剥掉所有张嘴就说喜欢的男人的皮。”钟意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傅立行,“这样轻佻下贱,活着干什么呢?”
拼着断一截舌头,傅立行也要说话了:“别往我身上扣屎盆子,遇到一个渣男就全世界都是渣男了,你不觉得自己的逻辑很强盗吗?”
傅立行是真觉得这妖怪有病,说的不是假话,舌头安然无事。
钟意瞥向傅立行:“趁着咒术还有效,你继续说。”
傅立行犹豫了一瞬,看向盛荒野,盛荒野朝他眨了眨眼睛,一副不明白也不清楚的模样。
傅立行笑了:“这些话现在说其实并不合适,我也不愿意现在说的,你要是不想听,就捂住耳朵。”
盛荒野摇了摇头:“你说。”
“我没有看过有关妖怪的研究分析,不知道你们的生理器官、颅内构造这些和人类有什么不一样,没有办法从妖怪的角度来同你探讨,只能说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给你讲,什么是喜欢。”
傅立行着重强调了正常人三个字。
“喜欢不是结果,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傅立行想了一下,才很慎重地给出他的答案,“你那时断言我喜欢他,我很惊讶,不知道是你们有特殊的方法能读心,还是真的就像故事里说的,人有三样东西无法隐藏,咳嗽、贫穷和爱,你越想隐藏越是欲盖弥
彰。”
“我第一次看见盛荒野的时候,是在车窗里,他拿我的车窗当镜子照,模样很可爱。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有好感,你可以说我是对他的皮囊心动,但那肯定不是全部,他的表情,他的神态,他的动作,还有那天的阳光和槐树的叶子,这一切和他一起吸引我。”
傅立行看到过一个说法,真正的爱情都是一见钟情,他不大信,但这句话反过来,他很认同,有些人你第一眼看过去就会很喜欢,是看一眼就觉得喜欢的那种。
这样的人也许不多,但一定存在,不一定要顶好看,如果皮囊是唯一的因素,那为什么他没有被皮囊极出色的丁千鹤或者夏泊吸引?
你被那个人吸引,只是因为他恰好在你的频道里,恰好对应上你的波长。这种感觉很奇妙,吸引你的是他整个“人”,他呈现出来或者隐藏着的,内在和外在的,有形和无形的,这种喜欢你没有办法用语言具体描述出来,但你心里的欢喜却明明白白,就是他了。
人类的感觉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如果爱情也能完全用理性度量,那爱情就不值得人们如此为它着迷了。
“我也很惊讶,我会被他吸引。我马上就要三十岁了,按照我理性的标准,我理想的恋人得是个成熟稳重,事业有成,年龄不能和我差太大,最好在外貌和社会地位上都能与我匹配的对象。”傅立行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一下,“不过事实证明,人有时候真的不了解自己。”
他被一个“妖怪”吸引了。
“但坦白地说,这时候我有多喜欢他呢?我可以为他挡一挡找他的保安,却不会为了他去顶撞我的客户,最多想办法偷偷地带他走。甚至在他莫名其妙消失后,我的生活也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我没有像那些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里一样,上天入地要死要活非要找到他不可。对于我这样天天加班的写字楼社畜来说,萍水相逢的一次怦然心动,这样的喜欢很轻,放在心底,翻不起什么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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