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囚徒困境（1/2）

黑暗的楼道里，一只黑球滚上楼梯。

越冬裹着两件黑色羽绒服，摸黑打开了家门。

窗户透进来的光足够照亮室内，越冬没有点灯，先将钥匙收进书桌的抽屉，又去卫生间烧上热水器，接着把全身的脏衣服扒个精光。

老式的木头衣柜嵌着一块大镜子，越冬站在镜前，看着自己的皮肤比破旧的镜面还要斑驳，可怕的风团已然布满整个身体，仿佛一套血红的迷彩装。

真是难为江雪原了，呆在这么一个人旁边，竟然还能忍住恶心不吐出来。越冬这么想着，摘下眼镜，赤着脚进了卫生间。

热水器设定的温度很低，加热阀已经跳了。越冬打开花洒仰起头，任由半凉的水扑在脸上，沿着身体一路冲下去，带走残留的塘沙，在地漏周围形成一个漩涡。

等身体适应了较低的水温，越冬拧着龙头的球阀，自虐一般加大了冷水量，体表的温度迅速降了下来，红斑一下子消褪了不少。

多年的痼疾让越冬习惯了冷水冷餐，以及家里冷冷清清的气氛，相对于热闹喧哗，无边的漆黑寂静让他更有安全感。

洗完了澡靠在床头，越冬登陆德尔塔城，拇指噼噼啪啪敲着手机，编了一封站内信，跟鹧鸪汇报了今晚的情况，包括那个LV9的过激行为。

没过一会儿鹧鸪回复了：“辛苦了，这个线索很有价值，我会如实向上面反映。”

白鸥：“W会是德尔塔城的线人吗。”

鹧鸪：“网警也在追踪匿名悬赏帖的来源，暂时没有结论。”

白鸥：“钥匙怎么处理，上交吗？”

鹧鸪隔了稍久才回：“钥匙你先保管好，之后我会跟你联络，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越冬轻敲一个“了解”，又等上片刻，见鹧鸪没再回复，退出了德尔塔城。

一阵闹铃响起来，越冬才发现天已经大亮，昨晚靠在床头不知不觉睡着了，还一睡就是一整夜。

探出手按掉闹钟，他稍稍一动弹，就感觉全身的零件快散了，四肢像是勉强凑到一个位置才连在一起，随时准备从躯干上掉下来离家出走。

对身体的各种不适习以为常，越冬并不在意，爬起来简单地洗漱一下，换好正装上班去了。

公寓改造二期正式启动，尚锐的秦总已经和HAN续签合同，并任命越冬为设计总监，全权把控整个项目。

再次踏入HAN一部，之前的“越工”华丽升级为“越总”，原先的叶部长却消失无影踪，办公室已经被新来的贾一舟占领。

越冬早先就有耳闻，知道了叶纷飞被架空的事，不过他习惯工作和兼职分开，一是一二是二，对从天而降的贾一舟没什么偏见，只要设计能高质量完成，管它画图的是哪条狗。

一场碰头会开完，越冬去了趟卫生间，路过休息区的时候，居然看到沙发里窝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越冬刚准备上前打招呼，就见严述摆着一张臭脸思考着什么，好像谁欠了他两百万逃往美国，他正在筹划着跨境讨债。

“严总。”越冬打断他的酝酿，来到吧台边取了一只杯子，按下自助饮料机，接了半杯清咖。

严述气势十足二郎腿一跷，只管把休闲沙发坐成了老板椅，仿佛郝楠已经下课，整个HAN由他说了算：“你怎么在这？”

“自然是代表尚锐来谈项目。”越冬稍稍向他靠过去，一只胳膊支在吧台边上，放轻了嗓音，确保不会被路人听见，“叶总怎么样了，身体状况还好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严述又想起了叶子那一身的伤，有点后悔昨晚把他一个扔在家里，万一有个什么事，连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不太好。”严述占有欲大爆发，撒谎不打草稿信手拈来，“他想在家多休息几天，案子的事先放一放。”

“现在的剧情已经由不得我们放一放了。”越冬正愁没人共商大计，把昨晚的奇妙冒险挑着重点讲了一遍。

严述听完刚要点评，贾一舟好巧不巧第三者插足，来请越总共进午餐。严述和越冬立马翻脸不认人，假装生命中没有彼此存在过的痕迹，不动声色喝着咖啡，把他们台面下的私交瞒了过去。

悄摸摸约了饭后见面，严述踏着新雪来到附近的小公园，越冬已经夹着包等在那儿，横坐在一只熊猫造型的摇摇椅上。

严述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有童趣，也掸掉旁边小白马背上的积雪坐下来，胳膊压在马头，两只长腿往前一抻，造型倒不像白马王子，更像是火车站前广场等待接客的摩的师傅。

严师傅开门见山：“那只钥匙你带了吗？”

越冬二话不说，从大衣的内兜摸出密封袋，勾手丢了过去。

严述一招猴子捞月接下来，隔着袋子仔细端详：这是一把挺普通的银色钥匙，尾巴上横刻着一串字母，光溜溜的圆柄连牌子都没有。

越冬双手插/进衣兜，望着脚下几片枯树叶：“钥匙我研究过了，信息量不大，只能看出齿口很锐利，应该是刚配好，没用过几次。”

“有钥匙就有锁。”严述讲了一句废话。

越冬明白他的意思：“单单通过这把钥匙找锁，无异于大海捞针。”

拇指隔着透明袋一楞一楞划过齿口，严述尽力展开联想，试图从无穷尽的可能性中抓出一个闪光点：“会不会钥匙本身包含着什么信息，比如这些齿口的深度，角度，光滑度……”

越冬摇摇头：“我昨晚也考虑过，通过齿口的形状传递信息太难了，应该不是。”

严述问：“除了你之外，鹧鸪手下还有谁拿到了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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