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和心（2/2）

他一圈圈地在陈戎公司楼下转，过一会就跑远一些，观察观察他大作的形状，然后又跑回去，继续蹭蹭跺脚。

他不知道踩了多久，只感觉到最后头晕得不行，脚也冻僵了，根本抬不起步子。

远处的铲雪车终于到了近处，马上就要铲过小邱脚下这片雪地。

“呦，这还是学生吧。”一个负责铲雪的工人看小邱在路中央站着，吓了一跳。“怎么搁这站着啊？”

“别过来了。”小邱想喊，却是冻得嘴唇都在颤，发出的都是气声。

“什么？”工人听不见，就要往小邱身边走，眼看就要踏入他的“大作区域”。

“别！”他终于缓过来点神，顺着轮廓几步窜到工人面前，把人推到安全区域内。

“这一小段可不可以不扫？”他问。

“啊？”工人一脸懵，“当然不行，这楼里还有多少加班的呢，晚点雪停了，正好下班回家。积雪这么厚，他们可走不了。”

“我在等人。”小邱想解释。

“等什么？那你别在大马路上等啊，我看你也是学生，这也太没有安全意识了。”

“不是”小邱还想再说几句，开铲车的师傅却等不及，看着工人和小邱推搡着走回路边，他就一脚油门往前铲雪去了。

“别！”小邱扯着嗓子喊，那声音就跟砂纸磨过一样，吓得工人师傅眼睛都瞪大了。

小邱撒泼一样跑回路中央，站着他踩的心形的中央，看着不远处铲车车轮已经压过的心形的一边。

“别再往前了，可以吗？”他的声音又小了下来，带着细微的颤抖。

小邱已经冻得站不住了，鼻涕流出来都感觉不到。

他的声音颤着，腿也打颤，最后连眼睛都绷不住，泪水达拉达拉往下掉。

小邱真的觉得自己委屈。

他用尽了全身解数，却还是不懂陈戎要什么。

他从没有得到的，陈戎给了他。他以前常常经历的，陈戎却从没提过。

风大，眼泪还来不及留下泪痕就被吹干。他的脸颊通红，说是被冻伤了也不为过。

“哎哟哎呦，怎么还哭上了。”工人师傅感觉跑过来，却不想又无意间破坏了小邱的“心”，搞得小邱看他擦自己眼泪的动作都恶劣。

陈戎工作完成，打开自己从昨晚拉上的就再没拉开的窗帘，被入目的一片白色惊了一下。

“竟然下雪了。”陈戎说着，目光顺着往下看。

铲雪车开到楼下，路边有一个橙色衣服的扫雪工人，和一个黑色衣服的

陈戎看着那个小小的头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是小邱吗？

绝对不是。

他抱着求证的心思又往楼下看去，却看到那个眼熟的头顶的主人，穿着他眼熟的衣服，跑到马路中央，挡在刚刚开动的铲雪车前面。

铲雪车紧急刹车，陈戎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要停滞了。

他确信楼下那个黑色小人就是小邱。

“干什么呢。”他皱紧眉，急忙走到门口拿外衣，又在穿外套的间隙走回窗边。

目光还没来得及聚焦，陈戎便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不完整的心形。

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个心形，因为它的尖尖已经被一个脚印踩得没了形状，左半边的弧形也被铲车破坏掉了。

但当他看向小邱，看着橙色衣服的工人不知道为什么贴着站在小邱旁边，给它带上了帽子，还不停动作地摸他的脸。

“操。”

陈戎高中毕业之后就在没说过比“靠”级别往上的脏话了，这次算是破了戒。

他的心跳猛地恢复了节奏，甚至开始不断攀升，带着他不知由来的怒气，席卷他的大脑。

他从来没有觉得，下六楼的电梯要坐这么久。

当他迈着大步离开写字楼的时候，他连呼吸都不自觉加重了，拳头也握起来。

“你在这做什么？”陈戎不太友善地扒拉开工人师傅，就看到小邱一张委屈的脸。

他刘海一点没形象地以八字形被扒拉开，露出他的额头以及揉得连形状都没了的眉毛。眼睛必然是红的，脸颊更红，红血丝一条一条的，嘴唇发紫，又被小邱紧紧咬住，充了血。

“怎么哭成这样。”陈戎的声音一下软下来，将小邱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