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区外（2/2）
陈戎的呼吸突然重了，失去了手机的双手显得有些局促，身上人的重量让他没由来的感觉燥热。
小邱感到了来自陈戎的温度，他感觉安全区越来越近了。
只要，只要陈戎抱住他，或者侧过脸来与他接吻。
只要，只要陈戎说“他想”。
可是，“对不起，我得去工作了。”陈戎说。
陈戎的拒绝来的简单而直白，小邱就这那半趴不趴的姿势愣住了。
小邱甚至感觉到细微的血液倒流，像是一盆冷水，慢慢悠悠的顺着他的头顶流到脚趾稍。
他想要装作更从容，可是他现在在陈戎的家里，一个并没有多少生人踏足过的地方，一个他从未闯入的地方。
“对不起，我真的有工作要忙。”陈戎又一次开口。
小邱开始后悔和这个人回家了。
“哦，没关系。”小邱打句哈哈，有些不自然地从陈戎身上翻下去，坐到旁边的位置。
两个人都不说话，小邱很识相地把刚刚被他扔远的手机拿过来递给陈戎，陈戎自然地接过，道了句谢回去认真地看他自己的工作邮件。
小邱感到了极大的不自在，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陈戎旁边先是坐着，然后盘起腿，最后蹭了半天，又把腿放下。他皱着眉头嘴里时不时嘟囔些话，一会又傻兮兮地甩甩头发挠挠头，像是要把什么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
这些都被陈戎收在目光里，挑起他唇角一丝轻微的弧度。
显然，他喜欢小邱孩子气时的可爱样子，多于小邱任何性感撩人的挑拨。
而被默默观察的人却毫无察觉，在陷入自我纠结十分钟后，小邱突然间重重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说：“陈戎，你有什么问题吗？”
被突然点名的陈戎有些无措，他刚刚回复了助理的短信，说是现在会下楼让助理送自己去公司谈事。
“什么问题？”他站起来。
“对，就是...”小邱的眼神有些闪躲，他稍微低下头，像是不想面对陈戎审视一般的目光。“比如说，生理上的一些问题...”他的声音很轻，却跟平时那种撩人语气完全不同，倒像第一次上台讲话的学生干部，带着满满的勇气，却在开口的一瞬间漏了气。
“为什么这么问？”陈戎差点笑出声。虽然自己这样拒绝别人直白的邀请，但他自觉理由足够充分，实在是不太理解小邱是怎样的脑回路能把事情想到这个方面上。
“因为...”小邱也真的是有些不知道怎么把他脑袋里那些想法说出口。
“嗯？”陈戎对看小邱委屈的头顶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走过去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目光被迫相遇。
小邱的眼神带着些愠气和
倔强，在目光相撞的那一刻，他看到陈戎玩味一般的眼神。
警钟大作。
雄性间的竞争心理瞬间占了主导，他不由分说地站起，把陈戎吓了一跳，还没来得急退步就向后仰去。小邱的手就这样揽上陈戎的腰，在把人搂回来的同时亲上陈戎的唇。
小邱的舌头就这样，取巧一般，闯进了陈戎的唇。
他们的嘴里都还带着刚刚刷牙用过的牙膏味，淡淡的薄荷味道，让陈戎和小邱都有些头晕。
他们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仿佛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因为，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一个吻似乎给予了小邱莫大的能量，他模模糊糊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唇刚好落在了陈戎齿间，然后便猝不及防地被狠狠咬了一下。
“靠，你有病吧。”小邱一下把陈戎推开了。
“我要去上班了。”陈戎抬手摸下自己满是津液的嘴唇，转身去抽了张纸。
小邱突然间感到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女娲下凡都无法弥补的天塌了的那种感觉。
“你真有病。”他最后只得自暴自弃地扔下这么一句。
陈戎的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他猜都能猜到，是助理在催时间。
“第一，我真的有工作。”但是陈戎还是放弃了拿出手机回复消息的想法，又走到小邱面前。“第二，我没问题，尤其没有那方面的问题。”
“这不影响你有病。”小邱觉得自己总结得挺到位的。“第一，是你提出要包养我，然后还不做。第二，不做跟我也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不过，”小邱的神色突然正经起来，“前提是，你会给我钱。”
陈戎果断皱了眉，他实在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孩为何如此阴晴不定。他似乎正把自己剥开来给陈戎看，给陈戎展示他幼稚行为背后并不单纯的目的。流浪汉一样，面对债主大大方方开口承认自己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同时也一无所惧。
“你很缺钱？”最后，陈戎得到这样的结论。
而小邱只是抬眼瞥瞥陈戎，连“废话”两个字都不愿说了。
“第一，我包养你不是为了上床。第二，你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我会给你钱。”陈戎语气冷下来，他的目光始终徘徊在小邱眼角的那颗痣左右。
如果不是那颗痣，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曾经的陈戎这样想过，但这个想法也只停留了一瞬，甚至更短。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内心的欲望，不是对小邱，而是那颗痣所映射的，他脑海里幻想中的，那个初中女孩。
埋好的炸弹总有一天会爆炸。
只是彼时的陈戎还未看透自己罢了。
助理的电话又一次播过来，陈戎只得接起。他匆匆答复，走到门口之前转头问了问正怔在茶几旁边的小邱：“你会不会做饭？”
小邱回过神，回答道：“会一点。”
陈戎这便转向厨房，冰箱里家政阿姨买的食材还很新鲜，他大致看看，嘱咐小邱自己做饭吃。“我大概下午五点左右会回家一趟，希望你能帮我做点吃的。”他说。
“好。”小邱突然乖顺下来，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事。
他从未占过这种看似稳赚不赔的便宜，这整件事的发生都让他感到奇怪。他很早熟，早熟得过了头。小邱甚至无法理解那些所谓的慈善行为，他讨厌那些名人慈善家们惺惺作态的假笑。
而陈戎却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甚至都没有笑，只是一直在拒绝他。偶尔对于自己
的可爱行径温柔相待，除此之外就只冷冰冰的拒绝。
“谢谢。”以及同样冷冰冰的感谢。
“你知道你其实不用说谢谢对吗？”小邱真的很疑惑，他不懂陈戎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尽管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陈戎落在自己眼下，几乎要将他泪痣点燃的炙热目光，他也无法说明这是为何。小邱能隐隐猜到，或许这颗痣代表了某个人，但是他仍无法明白陈戎不同于酒后的冷漠表现。
陈戎叹口气，像是很失望小邱陷入这样的思维漩涡。“我只是想，给彼此点尊重的空间。”
小邱被陈戎的叹气捅得泄了劲，一下坐在茶几上。
他很少听到尊重这个词。
在他十八年的人生里，他好像一直离这个词很远。他接受过很多污言秽语，也曾一股脑不要命地将那些恶心下贱的形容还给过别人。他接受过很多莫须有的殴打，嘲笑，却很少很少有人跟他说过，我们可以平起平坐，我们应该互相尊重。
他讲究不对等的交换，用身体去换取金钱。这让他感到安全，好像只要他给予的多一些，重要一些，就可以留住些什么，不让那些重要或不重要的东西散去的太快。
但是这一次，不对等的天平好像从他这边，慢慢滑向了陈戎那头。
而陈戎又在天平倾向他的那一瞬间，伸出他常年握笔打字的手，用食指轻轻的将天平调了回来。
这一次，天平是平衡的。
小邱感到没由来的欣喜，好像自己捡到了什么宝贝，虽然不确定它的真实价值是多少，但是能将这样一件自己从未拥有过的稀世珍宝捧到手心，就已经足够幸运。
他的心跳复苏了，卯着跳出胸腔的劲扑扑跳动着，直到陈戎关门离去，才侃侃放缓节奏。
小邱蹦跶着跳进厨房，光着的脚丫因为冰冷的空气透着点说不清的可爱红色。
“真好，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指针刚过七点，他却已经开始期待十七点的到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