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登岛（1/2）

十日后的清晨，船只抵达了富贵岛。

这岛远望过去并不富贵，正如吉祥号并不吉祥一般，港口处立着好几个军事要塞，秩序井然地拄着许多大炮，像是那些红毛鬼的风格。

黎六举着千里镜，乍一眼见到这番光景也是一番疑惑。

“有些不对劲，去年来时不是这样的。”黎六道，“绕道去岛后面看看。”

这一绕行，吉祥号又多行了大半日。

北面的港口看起来亲切了许多，确实是生意人“远迎八方宾客”的做派，船只靠近的时候已然有人在岸边举着旗子引导，待进了港，拐过一条水道，吉祥号最终被引到一处内船坞，正式泊靠了。

“南岸那边怎么回事？”叶珵难得不犯懒，率先跳上岸询问引航之人，“怎么忽地多了这么多炮塔？这是开门做生意的样子吗？”

那引航人讪讪笑道：“大爷眼明，幸好你们没靠过去，那是洋鬼子的炮塔。他们厉害得很，才来几个月，这岛已然给他们占去了一半，现在前头还打仗哩。若打不过，做完今年的生意咱们就该换地方啦，到时大海茫茫，再见只能靠缘分。”

黎六跟着跳上了岸，问道：“倒不知你们现下做生意都随缘了，阮岛主在吗？”

“阮大人去前线跟洋鬼子打仗了。”引航人赔笑道，“无论如何，今天肯定是要先做了您这单生意的。”

“市镇还开着吗？酒馆呢？”若泽也上了岸，问道。

引航人答：“都开着，都挪到北岛了，虽略缩水了些，品质不降，大爷们尽管玩得开心。”

黎六昨日已将抢来的银钱分发给手下的海盗，此时得到解散命令，众人便拿着钱上岛四散作乐去了，只约定三日后再回来。就连那整天黏着黎六的叶珵都一下跑了个没影，船坞处只留下黎六与一个账房模样的人一同清点货物，讨论剩下的货物能换来多少吃食与钱财。

“黎六爷，你这许多东西泡了水，值不得多少钱了。”账房拨了拨算盘，道，“还有，若要帮您修船，得再减去这个数。”

黎六道：“我懂行情。想来我与岛主也有几分交情，洛先生你这样精打细算，可就伤感情了。”

那名唤洛先生的账房笑得一脸诚挚：“黎六爷，我怎敢压您的价，您是咱们的老主顾了，您不信我还不信我们阮大人吗？实在是现在年景不好，朝不保夕，你这批货也确实……”

黎六道：“既是非常时期，有些东西就更该涨涨价才是，你仔细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价钱算贱了？”

青夜仔一直没走，就在不远处站着，等着那黎六与人谈生意，讨价钱。大半日后，见他终于将所有事情谈妥，并拿到了部分预付的钱，这才迎上去。

“六哥，我觉得你若不当海盗，做个商人也是不错的。”青夜仔道。

黎六斜眼看着他笑了笑，摇头道：“得了吧，我可懒得费这嘴皮子。若不是兄弟们要寻乐子换吃食，我连这岛上都懒得来。在别人的岛上，终究不如在自己船上舒坦。”

青夜仔道：“听你的意思，这岛上也没什么趣味？”

“还是有些趣味的。”黎六掂了掂手里的钱袋，拽着青夜仔就走，“什么销金窟，无外乎吃喝嫖赌，就看你喜欢什么了。来，今日六哥带你长长见识。”

船坞里黑，青夜仔看不清路，便由着黎六牵着，待弯弯绕绕地走了一圈，突然眼前一亮，到了一处大街上。只见此处人来人往，街道虽不宽敞，建筑亦不算豪华，两边却满是店铺旅社，大小摊贩，路上形形色色的人说着各不相同的话，肤色打扮也是各色各样，小贩叫卖声与行人嬉笑声混做一团，喧闹非凡又秩序迥然，比南洋那些贸易市镇还热闹几分。

青夜仔刚想赞一句，却听黎六说：“果然年景不好，人都少了……走吧，先吃顿好的。”说着，黎六辨了辨那些文字各异的招牌，拽着青夜仔进了一间颇不起眼的酒楼。

酒楼的桌椅摆设虽简陋，待菜色齐备，一桌珍馐美味和新鲜蔬果却是毫不逊于广州城的大酒楼。

海上行船囤食材不便，黎六又规定严禁用火，每日众人便只吃些干粮硬饼。青夜仔此时闻到饭馆里的饭菜香味已然食指大动，再加之黎六的热情劝饭，不多时便大快朵颐起来。

“味道如何？特地点的广东菜。”黎六见青夜仔吃得满嘴流油，不由也心情大好，倒了一杯酒水放到他面前，“尝尝这个。”

青夜仔眯眼瞅了瞅那透明杯中的红色液体，凑到鼻边闻了闻，挑眉道：“葡萄酒？”

“正是。”黎六笑道，“若泽最爱这葡萄酒，每每上岛都要喝个大醉，再顺几桶回去，我猜他现在定已在这家酒铺的后厨醉倒了。”

青夜仔莞尔，端起手中水晶杯抿了一口，果然清香异常，回味甘甜。

“来，这个给你。”黎六说着，抛了一个钱袋到青夜仔怀里，一打开，里边沉甸甸的一大包全是佛头银元。

青夜仔道：“六哥，你昨日给过我钱了。”

“那是众人都有的，这是单独给你的，哪能一样。”黎六笑道。

青夜仔笑笑，也不推辞，欣然收下了。

可惜这欣然收下的银钱，不过一顿饭后又交了回去。

饭虽吃得欢畅，结账时黎六听那报价脑袋都要炸了：“价钱翻了二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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