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袭击（1/2）
无人搭理小少爷，所有人都知情况危急，纷纷各司其职忙着做自己的事。
陈祖辉备受冷落，眼见连那小厮阿明都跑了，只得一把揪住吴阿财，非要让他叫人搬炮药。
“我的少爷哎！”吴阿财当真无可奈何，“海上的盗匪大多是亡命之徒，我们满满一船货，何必冒这风险，能避则避了。”
“这一船货都是我爹的，出了事我负责，你怕什么？”陈祖辉道，“再说我上个月也见过海盗了，不过是些扔石头凿船底的蠢货色，比起广东的旗帮那是大大的不如。我们这船上七八个西班牙大炮，朝廷水师军舰尚不能比，他们要敢乱来，我就炸得他们满天飞！”
吴阿财叹了口气，生拉硬拽着他去了林德全身边，给他拿个凳子在船舵旁坐下，好声好气道：“辉少，不信你问阿德？海盗没人性的，杀人越货，绑票虐俘，不与你讲道理的！你一直住广州城里，不知他们的厉害。上回运气好，只遇到个‘小鬼’，可谁知此次不是个大家伙？”
“好了好了！我都听几百遍了！”陈祖辉不耐道，“大丈夫何惧生死，我才不怕呢，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
吴阿财苦笑：“若是能同归于尽算好的了，怕就是怕死不了。多少人被卖作奴隶，从此流落异乡，再无归家可能。抑或落在海盗手里沦为肉票，受尽凌辱打骂。那些无法赎救的，有些被杀了抛尸大海，有些甚至被当作晚饭吃了。只那运气好的说不定能保住一条命，入伙也做起了海盗，可辈子就……”
陈祖辉奇道：“还有肉票上了贼船的？我不信。”
“终归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吴阿财叹道，“十年前就有个渔家少年出海捕鱼，被一个匪首抓住了。那匪首看他资质不错，想拉他入伙。少年不从，匪首便使尽手段殴打凌虐他，奸污囚禁他，还传话到乡间亲里，说他已然投靠了海盗，断了他的后路，少年最后便只好真做了贼。”
“他也太没出息了吧！要我说，士可杀不可辱，威武不能屈！”陈祖辉愤慨道，突然脑筋一转，又问，“此事是真事，还是你杜撰出来诓我的？”
吴阿财道：“自是真事，此人正是匪首李剪，去年在广州城里张榜贴告示斩首示众的那个。辉少爷，我知你不怕死，可像你这样前途无量的公子爷，若是落草为寇，岂不是让祖上蒙羞？何况南洋海盗与广东海盗不同，若不幸被俘，被卖掉杀掉更为常见，今日我们能避则……”
“我不信。”陈祖辉打断他，“我在省城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公子，那匪首若有这样精彩的往事，我怎可能从未听闻？你们又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
“他是我侄子外祖家的表兄。”一直沉默不语专心掌舵的林德全开口道，“行刑前一天，我侄子去牢里给他送过一顿饭。”
“你……你侄子是匪首的亲戚，那你不就也是？！”陈祖辉闻言惊道，“蔡老大是疯了吗？竟然招了你们这种人来船上！”
吴阿财苦苦相劝：“辉少你听我说……我们海边人家，这几十年来多多少少都受过海盗的侵扰，也与海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不过想劝你莫要冲动。我们行船海上，不仅靠掌舵辨风的本事，更多的是靠运气。如能不遇上海盗那是顶好的，今日趁着大雾若能避过了，那是天后娘娘保佑……”
“那若避不开呢？”陈祖辉又道。
林德全道：“能避开。”
“我就问你，避不开怎么办？！”陈祖辉提高了音量，“吴阿财，我且问你，如果碰到了厉害的海盗要抢船，你是战是降？”
吴阿财擦了擦额角的汗，道：“如果真倒霉撞上厉害的……碰上再说吧，唉，若能破财消灾，不失为……
”
“呸！胡说八道！你当我这一船的大炮是摆设吗？”陈祖辉愤愤起身，一脚踢翻了板凳，指着吴阿财的鼻子骂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一船原是我父亲的货物，被抢你们也不心疼，是不是？哼！贪生怕死的东西！”陈祖辉愤愤地一咬牙，转身对着水手们大喊：“来人呐！把洋炮都架起来，再去把舱里的炮弹火药都搬出来！来人呐！”
没有人听他的话，就连吴阿财，见劝阻无果此时也不想再多费唇舌，摇摇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陈祖辉气急不过，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气跑回自己舱房里，再回甲板上时，手上已多了一支洋短枪，指天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众人俱吃了一惊，纷纷停下脚步看向他，只听他说：“现在开始我说了算！你们若听我的话，回到广州每人赏十两银，若不听话……”只见他又塞了一粒枪药，指着身边一个水手的脑袋道，“我现在就一个个送你们去见阎王！”
场面一时安静无比，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想动又不敢，最后只得看向林德全，等他的意思。
只听舵公林德全叹道：“把炮药搬上来吧，架好洋炮，有备无患。”
吴阿财一惊：“阿德！”
“那贼船离我们本就只五六里远，此时或许更近了。老吴，你去盯着辉少，虽说有备无患，可也不能贸然开火，先看清楚再行事。” 林德全道。
吴阿财忙应下了，追去了陈祖辉身边。
“你过来。”林德全对旁边一个青年水手说，“你速去把蔡公叫醒，如若他不醒，掐着人中也要把他揪起来。”
“哎。”那水手应下了，“德叔，方才青夜仔说，前方水况很好，让你满帆全速前行。”
林德全苦笑一声：“全速……又能提速几何呢？”
言语间，海风倏地变强，直吹得船帆猎猎作响。原本浓郁的海雾急速散去，如一张薄纸猛然被撕开一条口子，只片刻间，便还了海上一个日朗天明。
船员们手脚利索地将炮弹武器搬至甲板，八门大炮沿船舷齐齐排开，严阵以待。
陈祖辉小少爷举着千里镜，靠着船舷激动地大叫：“把炮推过来！海盗在那边呢！我看到它了！快推过来！”
吴阿财亦是细细审视着远方，只见一艘帆船正缓缓从东南方向朝他们靠近，一开始只能看到个轮廓，很快便能看清一些细节了，同样是双桅帆船，却比商船要轻巧得多，船帆设计更是全然不同，桅杆顶端插着面旗，远的时候只知是红红黑黑的一块。吴阿财便从陈祖辉手里接过千里镜看了看，登时心下一阵狂擂，却也不得不暗道一声侥幸。
“祥云旗，是吉祥号。”吴阿财道，“辉少爷，我们今日遇到硬茬了，先把炮火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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