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谜团（1/2）

69.谜团

天公不作美，大雨冲刷了来时的路，也打湿了梁秋山本身笔挺的军装。泥泞的小径一踩便是半尺高的泥水，他黑色的军靴上早已交错地布满了棕灰色的痕迹。

他是带了伞的，可在半路上的时候他就把伞给丢了。因为伞太大了，伞边还总会勾着路边的树枝。

这太影响他的前进速度了，可苏灵珮在等他，他一点时间都浪费不得，所以他选择丢掉。

他独身一人快步穿梭在不好走的山路上，宋承带着士兵只敢在暗中保护他，怕惊动了敌人，一怒之下伤到梁秋山的心上人。

大概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梁秋山眼前的景忽然变得开阔，顿时他的周围没了刺人的荆条，也没了挡路的树，更没了脚底下难缠的湿泥。

雨依旧无声地在下，但他看见了金黄色的庙宇和因风雨而黏在地上的满山的绿叶。

这些绿叶应该是入春之后重新长出来的，只是今年这反复无常的春让那脆弱的叶成了无辜的牺牲者。

这里很眼熟，梁秋山想了很久，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和这个景重合的地方——这里是玉法寺。

他和苏灵珮初遇的地方，也是他命运转折点的地方。

他是按照沈九给他的地址找过来的，可沈九为什么要把会面安排在这样一个地方呢？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不是因为刚刚剧烈的奔跑而产生的生理上的快，而是因为害怕产生的心理上的快。

恍惚之间，他像坠入了冰河之中，浑身只有刺骨的寒冷。

“阿弥陀佛。”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撑了一把大伞走到他旁边，试探地问：“施主可是梁将军？”

老和尚倒不是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梁将军，而是梁秋山此时狼狈不堪的模样叫谁看了都不敢相信这会是平日里万人敬仰的那个梁将军。

梁秋山点了点头，紧接着倒吸了一口气，冷静地问道他：“沈九在哪？”

“施主口中说的小九可说的是小石头？”老和尚说。

小石头是沈九的外号？这么亲昵的外号？难道说沈九和玉法寺有什么渊源？

小石头，小石头，他在心中反复地默念着这个名字。

与此同时，他仿佛听见了一个远古的声音，站在高高云端，也在呼唤着这个名字。

他曾经好像在哪里也听到过有一个人在叫另一个人小石头。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老和尚，好像已经不是当时收留他在玉法寺里的老和尚了。

“施主，这边请，小石头很早就在等您了。”说着，老和尚将伞撑过他的头顶，指引着他跨进了寺庙。

刚走到寺庙门口，老和尚像想起了什么，笑着说：“施主，佛教圣地不得有杀戮。所以……”老和尚隐晦地指了指他别在裤腰上的枪。

梁秋山乖乖地缴了枪，着急地问他：“没别的了，现在能带我进去了吧？”

老和尚将枪交给了身边的小和尚，对着他点了点头。

进了寺庙，往事就如同潮水般涌现，一幕幕仿佛倒放在他的眼前。

他在这里度过过一段时光，那段时光是他被灭族之后唯一一段可以安安稳稳静心下来的时光。他在这里被收留，在这里休养生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苏灵珮。

但他又好像觉得自己是在梦中，因为虚虚实实之间他眼前浮现了了一个景，是他发烧时苏灵珮在他一旁关切的、软软地唤着他“哥哥”的小小身影。

珮儿现在怎么样了？沈九有没有对他怎么样？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他。

他不禁想，如果当初他咬咬牙，没有把苏灵珮送给肖明玉会怎么样？如果当初他在京城重遇苏灵珮的时候，他能控制住自己，不上前招惹他，不一厢情愿地把他榜回家，是不是，结果会比现在好一点？

如果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对苏灵珮好一点呢？至少那样，他回忆起他们之间的种种，不是只有亏欠和愧疚，苏灵珮回忆起他，也不只有埋怨和悔恨。

至少，他们可以多点温情的时光。

可惜，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所以，他只能怪自己，如果这一次，上天能把珮儿完好无损地还给他，他愿意，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

这一次，梁秋山才真正意识到，苏灵珮是真的成了他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过去他可能会犹豫，会问问自己苏灵珮是不是值得自己拿命换。

现在，他只想问问，只给命够不够？他的命能保证苏灵珮的毫发无损吗？

空荡荡的寺庙里回响着四面八方的雨声，百转千回之间，他却没办法找到苏灵珮的一点气息。

“到了。”老和尚在一间破旧的屋子前站定了下来。

梁秋山瞳孔猛地一缩紧，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这间屋子就是他当时被玉法寺里的和尚救了之后，收留居住的那间屋子。

沈九……是知道还是凑巧？

梁秋山定了定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久未有人在这驻足的潮湿的霉味，他挥了挥手，将眼前的这股霉味挥散了点。

屋子正中央做了一个人，他和沈九因为要共同对付陈镇的事情打过几次交道，所以看背影他认出了这就是沈九。

沈九居然敢背对着大门？这是得有多自信自己不会对他下手。梁秋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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