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2）

段明慎语气平淡，那字字句句落地却仿佛有声，莫执抿唇看他，眼中的光渐渐暗了。

良久，他点点头，近乎仓皇地逃开。

段明慎料想他一时半刻或许无法接受，此刻并不再留他，只目送他离去，默默转回了房中。

槐花落遍街巷，黄瓜换过几茬，几场小雨浸湿落鹜县之后，终于洗净了杨柳梢头最后一点春意。

廊下有燕子低回，啼鸣声声，润泽的水汽悄然氤氲，已然压不住孩童向往自由的心性。

段明慎见一众皮猴儿骚动纷纷，目光频频看向窗外，总算肯开恩一回，收起书卷道：“今日恐有落雨，你们早些回去罢，莫要叫家人担心。”

一时间应声的此起彼伏，不过转身的功夫，再抬头时，学生已跑了大半。

他无奈摇头，送走了最后几个学生，转身锁上房门，预备去书房翻一把伞，也好早些回家。

今早出门时阳光正盛，他记得莲花喜阳，便将那朵碗莲摆在了窗下，若不早些回去收好，怕是要被雨浇透了。

愈是心急便愈不如人愿，往常靠在门边的竹伞不翼而飞，段明慎将书房翻了个遍，却如何也找不见。

远处有雷鸣隐隐，凉风吹动门扉，为即将到来的暴雨呼和。

他看了眼压顶的乌云，心下一横，披上破旧的蓑衣，匆匆跨出门，大步向外走去。

满地槐花在低空翻卷，院门虚掩着，只有门环发出颤颤的脆响，好似叩门一般。

山雨欲来时独有的气味萦绕鼻端，除却雨前的土腥气与草叶香，还有一丝极浅淡的水汽——不是雨水，是另一种似曾相识的气味。

段明慎脚下稍顿，心头没来由地一跳，紧走几步，一把拉开了木门——

那柄莫名消失的竹伞赫然在目，伞柄上把着一只细白的手，五指修长，腕骨隐没在淡青袍袖之间。手的主人春衫轻薄，亭亭玉立，一根翠色帛带，恰恰好勾出纤细的腰身。

一年未见，他却灵动不减，眉目间满是纯然稚气，令段明慎恍惚忘了今夕何夕。

微雨，终于洋洋洒洒，穿风而落，拍碎在伞面，在段明慎眼中溅开朵朵剔透的花。

他看着面前人那副呆样，吃吃笑出声来，眸中光华流转，是梦里不曾见过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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