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拿着船票的无业者-4(1/2)
纪雁有着可怕的掌控欲。她需要所有事情在她的眼下运转,所有的未知被一一排除,不被隐瞒,不被背叛与欺骗。她曾经对虞霜说过,“就算是崩塌,我也要它完完整整、有始有终的在我眼前崩塌。”
纪雁总是为查运文打点好一切大大小小的事物。查运文翘着脚吹着口哨:“纪雁,你小时候过得是有多苦。”
苦吗?
纪雁是外地人,出生于一个尚有富余的家庭。转折在于小学时母亲病死。她那时太小了,小到只知道哭泣母亲的离去,却忘记哀悼自己的命运。
一夜之间,在不幸的阴云笼罩下,一切悄然变化。
一年后,父亲便带着她组建了新的家庭。从来没得过糖的孩子是不知道什么叫苦的。所以被迫从蜜罐里捞出来的纪雁过得分外吃力。后妈大着肚子被娶进家门,这是一个带着风尘气的漂亮女人。她每天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摸着肚子柔声说:“我猜儿子快要出来了。”
不知道说给谁听,纪雁或是她自己。
孩子出生了。果不其然是一个男孩,父亲乐开了花。孩子出生后,纪雁仅有的依靠也失去了。新买的玩具属于另一个孩子,父亲的笑容则属于那个女人。到了小学三年级,父亲干脆将她送去了全封闭学校,每月回家的时候,是纪雁最为难熬的日子。推开门,总是能看见其乐融融的夫妻逗弄着奶娃娃,她背着包站在门口,更像是一个莫名的闯入者。没有人需要她,在那段日子里她变得敏感而又偏执,总是独自流泪,或与后妈争执,或与父亲对骂,然后独自离开。
谁需要我?无人作答。
等到填报志愿的时候,纪雁报了隔壁城市的高中。对于她的做法,后妈却意外的支持,她甚至还背着父亲,泪眼朦胧地塞给纪雁一大笔钱,又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这倒是让纪雁有些尴尬。三年下来,她已经可以很好的处理谩骂与孤独,但对面前女人的善意手足无措。后妈的钱成了纪雁在高中最为坚实的保障。钱带给她的安全感,远比爱要具体的多。她在新的学校伪装成一个备受宠爱的大小姐,肆无忌惮地收割着别人的艳羡。
但也时常午夜惊醒,愤怒而又茫然。
她应该恨谁?问黑夜,黑夜沉默。
但进了高中,成绩好出手又阔绰的她,渐渐的不再在意这个问题。身边无数人希望与她成为朋友,比如她的同桌。一个胖且壮的女孩子。让两个人关系亲密的最快方法便是拥有一个秘密。她的同桌显然深谙这个道理。
在梧桐树下,纪雁第一次知道了同桌竟是狱警的女儿。
“你知道吗?”女生压低了声音。树梢摇晃,纪雁睁大了眼睛。
晚上十点。客厅的钟滴答滴答,像一只数着节点的蜘蛛。
纪雁和方寒归躺在沙发上,头挨着头,身上裹着从储藏室找出来的两床薄被。
“睡着了吗?”纪雁问。
“没,睡不着。”方寒归闷闷地说,“我一闭眼查运文的脸就在我脑子里转悠,他眼睛可真吓人。”
“明天找两双手套,然后用消毒水把我们呆过的地方都擦一遍。”纪雁说。
“还要把地板拖一遍。”方寒归补充道。
“我有点担心,我们打扫的太干净,反而让人起疑。”纪雁说。
“只要不暴露出是我们就好。没了我们的痕迹,警察自然会去找真正的凶手。”方寒归说。
“也不知道查运文究竟惹了谁,居然能让人直接杀了。”纪雁睁眼看着屋顶的吊扇,上面积了不少灰。
“雁姐,都这个时候了,你也别瞒我了。”黑夜里,方寒归的声音也沾了些寒意,“人
真不是你杀的?我…”
“你在胡说什么?”纪雁打断她。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做皮肉生意?怎么可能?我上个月看见你了,你走到紫金大厦里面去,在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方寒归的声音带着颤意。
纪雁没有回答。
方寒归有些激动:“除了去上班,还能去干什么?你究竟跟查运文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开始就在?为什么……你要把我拉进来?这些事情你一个人就能完成,为什么要拉上我?”
问到最后,方寒归掀被坐了起来,直直地盯着纪雁。
纪雁也有些局促地起身,方寒归如此激烈的情绪出乎了她的预料。就像她悉心养育的玫瑰在绽放前就已经伸出了刺。
“我……我是在紫金大厦上班,但是我还有一些副业,”纪雁谨慎组织着措辞,“是皮肉生意,但不是我自己上,我只是介绍。所以和查运文有往来。”
方寒归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那为什么我没听过你的名字?”
“我一般不出面,我只负责幕后工作。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把查运文的日记找出来看看。”纪雁话锋一转,“你呢?为什么你找上了查运文?查运文的女人都是我负责联系的,里面没有你。”
方寒归说:“所有女人吗?总归有你不知道的。我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也不知道我,这样不是很公平吗?”
“这不一样。”纪雁说。
“我允许你有自己的秘密,相应的,那你也得允许我保有自己的秘密。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认识查运文,通过这个职业。我进屋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眼下进行的,不是吗?”方寒归说。
“不一样。”纪雁仍然坚持,但这一声极轻,比起反驳,更像是喃喃自语。
“好吧,既然你说不一样,那就不一样。”方寒归带着些无奈,放佛纵容了对方的小任性,“那你喜欢这个副业吗?”
这个问题显然比之前的好回答的多,纪雁不假思索便回答道:“它只是一项副业,能带给我钱。你知道的,我弟弟,在他不遗余力的帮助下,我每个月要往家里打2000块钱。像我这种境地,我没得挑的。”
对面久久地沉默了,过了一会,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方寒归把杯子递给纪雁,“别这么剑拔弩张的,喝口水吧。”
纪雁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不知觉的带上了少许嘶哑,她把水喝得干干净净。方寒归接过空杯子,又转身放回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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