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2）

（1）

宋诚江独自站在江边，手里端着碗刚买的凉糕，慢慢地吃。糖水凉冰冰的，把他的嘴唇冻得发红。

“小宋！”王松喊道。

宋诚江扭头，冲他笑了：“吃不吃凉糕？我给你买一碗。”

“你……”王松走上前来，“你没事吧？”

“没事啊，这会儿他应该到重庆了吧。”

“你说你，哎，你呀，吓死我了！”王松抓住衬衫下摆，一上一下地扇风，“怎么就和个普通人……还是个男的……”

“我又没告诉他，”宋诚江淡淡道，“小悦死之前不还跟人网恋吗。”

“小悦……”

王松长叹一声，眼圈竟有些红了，他转身举起胖嘟嘟的手，抹了把泪。

“我去重庆托关系打听了呀，能打听的都打听了，开采石场那伙龟儿子的头头，是个什么局长的儿子，”王松哽咽道，“咱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得！我说，那山能由着他们想炸就炸吗？他们跟我说，那么个小山包，啷个管你……”

宋诚江拍拍王松的肩膀：“哥，莫难受了，七月半的时候给小悦多烧点纸吧。她还是有怨气，不然那天邓维冲撞了她的丧事，也不至于被吓成那个样子。”

“唉！造孽！你说我们当个山神有什么意思嘛！造孽……还有你……”王松说着说着，又开始抹泪。

“我这是正常的嘛，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盖楼啊修桥啊……都要开山噻，现在要修垃圾场，那就腾了地方给他们修嘛，正常得很。”

“你说得轻巧！诚江，谁不想活着？谁不晓得活着好？你要真是看开了，你招惹那个男娃儿干什么？”

“他是意外，”宋诚江的语气忽然变得很轻柔，“他小时候在姨婆家住过两年，你去看过的嘛，龙阿姨的房子紧靠着我的山，那时候我就见过他，还陪他玩过几次——只不过他都不记得了。这次他回来领钱，在古镇里鬼打墙，我去找他，我一看到他就认出来了。”

“你帮他就帮他，还把他带到屋头……二天他要是回来找你怎么办？他来找我问你，我怎么说？好端端一个大男人，说没就没了，他怎么会信呢？”

“他不会回来的，”宋诚江笑了笑，“时间久了就忘了。但是他还记得松溉，还会偶尔想想松溉是他老家，这也就够了。”

“你……唉！”王松又一声长叹，不说话了。

“我要的符你带来没得？”

“你真要给他挡灾？他凭什么哪！拿到钱就走了，一晚上都不为你多留！”

“他是没办法，赶着回去上班嘛，再说松溉这地方，他想留也留不下呀，”宋诚江安慰似的，拍拍王松的肩膀，“哥，把符给我吧，你也别难过……怎么都是死，下个月就炸山了，不差这几天。”

王松一手捂着眼睛抹泪，一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布袋：“诚江，你……”

宋诚江接过那布袋，小心地捏在手里，温声道：“我是他家乡的山，可惜没法给他什么，我就代替松溉，帮他这一次吧。”

（2）

十五天后。

盛夏已至，正是喝酒撸串的好时候。这天下班，邓维久违地与卢小意、阿宽约在一起。

“你们天天加班，是去工地组队搬砖啊？”阿宽看着邓维，语气惊讶，“怎么黑了这么多！”

“他那是出去玩晒的！”卢小意歪在阿宽身上哈哈大笑，“邓维可爽了，出去玩一圈回来，王东信也滚蛋了，今天张蕾还给他涨了工资，美着呢。”

“不错，不错，”阿宽为邓维满上啤酒，“来，维维，咱俩走一个——庆祝你，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卢小意惊呼：“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邓维笑笑，和阿宽碰杯：“谢了，你俩的婚礼计划得怎么样了？”

阿宽：“大体上没什么问题，就是——”

“你就睁眼说瞎话吧！”卢小意翻个白眼，打断阿宽，“我跟你说啊，维维，我们出现了重大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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