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第六话 去日悠悠不可追』(1/2)
齐惊霜一剑斩了金钱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那干心腹徒弟杀了精光,全推是劫狱贼人的罪过。
剩余那些无关紧要的徒子徒孙,齐惊霜让他们各司其责,守卫的守卫看地牢的看地牢,
他们明知内有隐情,却是无人敢言。
庄里原本仆从寥寥无几,这会上平白得了许多人手,上下俱是轻松许多。
齐惊霜深觉自己不够高瞻远瞩,没早些把那只聒噪的老鼠给杀了。
至于那贼人劫狱的借口没等他想好措辞,没过几日就派上了用场。
腊八方过,雪疏日暖,天气晴好。
苑真连着几天熬腊八粥,除却祭祀供奉的外,其余全进了兄弟二人的肚子里。
那腊八粥熬得倒也美味。
黄米白米菱角米,栗子豆子甜杏仁,红枣剥皮捣成泥,桂圆剔核切成丝,拌了花生并榛穰,十来种料以微火熬煮上整整一夜,方盛出锅。
粥熬得稠浓香甜,面上撒些粉的白的梅花瓣,冷香去了腻味,入口软糯清甜,吃得阿桓头也不抬,连喝了三四碗,末了撑得肚子滚圆。
齐惊霜原本不太喜欢这稀糯之物,尝了之后竟也喝了两大碗,才舍搁下碗筷。
年关将近多无事,用过早膳之后,他就捧着卷话本倚靠窗边。
翻书不到几页,他瞅了他弟一眼,这傻小子如今活得无忧无虑,给苑真调养得高高大大,一身锦衣貂裘,再添眉目如画,若非痴痴傻傻一副蠢相,简直就是话本里那醉卧美人膝的凤子龙孙。
话本里富家公子怀中抱美人,现实里的他孤坐观书,两厢对比,齐惊霜莫名觉得自己如老僧坐禅,当真是枯燥难耐,这会儿再瞧他弟更觉得不太顺眼。
阿桓倒是吃饱喝足,兼及兄长在旁,心满意足之余不由卸了贪玩的心思,像只吃饱喝足的大猫懒洋洋瘫在榻上直打哈欠。
齐惊霜看着他不由生烦,琢磨着要不要随便寻个借口把人揍跑,这抬首间又见着夜乌。
夜乌步履匆匆正从院外走来,前脚刚踏入屋里不等说话,阿桓就跟头被进了犯领地的恶狼,直立起身,虎视眈眈盯着他。
阿桓不喜欢夜乌,只觉这人像只黑乌鸦,从来报丧不报喜,时不时还要来拐走兄长。
事实上,夜乌也不太喜欢他。
这个二少爷是生得痴傻,可那痴傻里带着凶藏着煞,像一只浑浑噩噩的恶兽,说不准何时何地会突然亮出尖牙利爪,扑上来将人开膛破腹。
幸而那二少爷再可怖,也只是孤兽、困兽,比不得如今手眼通天的东魇。
是以顶着阿桓恶狠狠的目光,夜乌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齐惊霜的面前,低声道:“庄主,东魇派人来了。”
齐惊霜合上书,下意识想去取他的剑:“所为何事?”
人来得突兀,夜乌也未曾打探清楚缘由,犹犹豫豫道:“听说魇神诞辰将至。”
剑鞘锈迹斑斑,青铜纹路硌磨着掌心,齐惊霜定下心道:“来的是谁?”
“是七情魔里的极乐,”夜乌顿了些时,“我们收到消息时他已经进了青梧镇,这会应是快到庄里来了。”
长剑在手,齐惊霜便是无畏无惧道:“随我去瞧瞧吧。”
他刚站起身子,阿桓就跟只蚱蜢般,嗖地跳到他们面前,不满道:“哥哥又要跑哪去?”
齐惊霜正是手痒,闻言便扬起剑,也不出鞘只拿着一端猛地抽到阿桓屁股上:“滚。”
阿桓哇地大叫直想反抗,奈何正经招式还没摆出,就已被打得落花流水。
夜乌眼观鼻鼻观心,等他庄主把那凶兽似的二少爷强强镇压之后,才步步紧跟一道离开了院子。
东魇有十三魔煞,六欲煞负责看守圣教,七情魔则是魇主对外的使者。
七情魔有极乐客、极怒客、极哀客等七人。其中这极乐客约莫二十出头,天生一张圆脸,眉眼俱含笑意,仿佛天下尽是喜事乐事,瞧着人不由得心生欢喜。
齐惊霜到厅堂时,那极乐客正伫立角隅,欣赏着高悬侧厅墙上的一幅山水图。
画乃是丹溪先前某任庄主所绘。
笔势苍劲,墨笔皴山石,没骨缀树影,渔舟一叶乘江上,昏鸦数点息岸边。烟霭淼淼水波荡,中有叠嶂青山拔地起,云雾如纱多缭绕,峰峦如斧劈云霄,断崖绝谷陡中藏,林麓苍苍栖绝壁,峭坂飞泉千万丈,奔流入川不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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