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1/2）

《策马》12

一开门就一股香味儿飘出来，袁朗从鞋柜里拿了两双拖鞋出来，递了一双给柴火。柴火道了谢，那边一个男生就冲出来，笑着打招呼：“快进来。”

柴火认出他是主唱，右耳戴着一个很大的耳环，笑眯眯地看着他。两人往里走，柴火这才发现他们直接把茶几搬到了客厅正中间，上面放着的锅正在咕嘟咕嘟冒着泡，地上林林总总放了几十样菜，原来是要吃火锅。

“你们好，我叫柴火。”柴火朋友多，交际上倒是不尴尬，就是多少有些局促，“今天来蹭饭啦。”

戴眼镜的男生很热情地冲他招手，女生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袁朗伸出手接柴火拿下来的书包，把两人的包都堆在沙发上，一盘腿在地上坐下来。

客厅里铺了厚厚的地毯，许是怕把别人的东西弄脏，又特地垫了一层旧床单。柴火也不客气地挨着袁朗坐下来，自来熟地张罗着：“下肉！我要吃肉！”

几个人都哄笑起来。

柴火聊着聊着才把人认清。除了袁朗，剩下三个人年纪都大一些，两个在读大学，一个已经工作了。贝斯手叫李冰，长得很漂亮，却总是有些慵懒的气质，话不多，但一张嘴就是怼人，不是那种恶意的挤兑，纯粹是善意的玩笑，有点儿冷不丁的幽默；戴眼镜的男生叫葛栎，是键盘手，特别活跃，聊起天来眉飞色舞，天南地北地胡侃；剩下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就是主唱，叫卞朝明，和葛栎算是一对活宝，一个逗哏一个捧哏说得不亦乐乎。袁朗始终话不多，但看得出和他们关系不错，待在一起的时候状态很放松，看他们耍宝也并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玩音乐的人都很有意思，知道的事情也多，柴火听得很投入，精彩的地方都忘记了吃。他从小家庭环境优越，认识的人也是天南海北都有，有讲不完的故事分享，很快就熟稔起来。葛栎和卞朝明对他印象很好，不仅帮他们找房子，不收房租，性格还这么投缘儿，乐坏了，当场就嚷嚷着交朋友，吃到最后都开始称兄道弟，一口一个“小火”了。

“哎，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啊？”葛栎又开了一听啤酒，“听袁朗说你们俩不是一个班的。”

柴火怔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说起两人认识，那必定要提到他们不愉快的开始，既然柴火已经下定决心把这事儿翻篇儿，就不会把这事儿再摆出来说，让袁朗难堪。他下意识看了眼袁朗，对方正仰着头喝啤酒，显然没有要帮腔的意思。柴火略微思忖了一下，回答道：“我发小钟恺跟他一个班，一起玩儿就认识了。”他有意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于是假装抱怨起来，“钟恺可恨死他了，本来还能冲个年级前三，他一来准没戏了。”

果然在座的都被这句话给带跑了，卞朝明起哄一样拿筷子敲碗：“学霸袁朗！请客吃饭！”

“可以送你一套模拟卷。”袁朗把煮熟的羊肉夹出来，放进柴火的碗里，声音很冷，“请客免谈。”

“滚蛋！”卞朝明骂他，“死学霸，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柴火一直只顾着聊天，袁朗给他夹过好几次菜，他有点儿不好意思，连忙笑笑：“谢谢，我自己来吧。”

袁朗没说话，却又给他夹了点儿娃娃菜。柴火赶紧吃了，他这才放下筷子，起身去了屋里。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东西，左手是吉他，右手是贝斯，把贝斯递给李冰，自己抱着吉他坐下来。卞朝明正被辣得流眼泪，两只手疯狂地在嘴边扇风，见状还要不满地指责道：“又抢我的吉他！”

柴火有些吃惊，他只知道袁朗是鼓手，没想到他还会弹吉他：“这个你也会？”

袁朗还没来得及回答，葛栎抢先一步说道：“他什么不会！贝斯也弹得很好，跟我们组乐队之前经常在北京酒吧里跑场，哪个乐队缺什么位置就直接顶上，开的价格也不高，圈儿里都认识他。”

柴火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袁朗，目光里有些许懵懂的崇拜。袁朗却好像有些不自在似的，别过头拨动了琴弦。

和那天在酒吧里不同，袁朗弹了一首很安静的曲子。刚出来几个音，李冰就听出了是哪首歌，立刻跟上去合奏。卞朝明和葛栎搂在一起跟着哼歌，有几处歌词还忘了，互相嘲笑着，打打闹闹个没完。柴火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心底竟生出些许羡慕来。

袁朗的手指很修长，皮肤白皙使得淡青色的血管很明显，弹琴的时候骨节分明，像是艺术品。男生微微垂着头，目光看着左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额发的阴影遮住了眉眼，冷硬的侧脸像是带着寒霜，但浓密的睫毛颤动时却意外的抖落出一点温柔。浪漫又优雅的曲调从指尖滑出来，他从容地坐着，面前是最具烟火气的火锅和啤酒，却仿佛置身于舞台上，聚光灯洒了满身。

柴火一时之间竟是看呆了，直到袁朗把尾音弹完抬起头撞上他的视线，他才如梦初醒地鼓起了掌，喃喃道：“很好听......”

“小火火，想学我可以教你啊。”卞朝明笑嘻嘻地挤眉弄眼，“快求求你卞哥哥。”

柴火知道他是开玩笑，就是口嗨，一点儿不在意地开口配合道：“求你了，卞......”

“下个月就回北京了，你教他什么。”袁朗打断了他，站起身把吉他丢给卞朝明，“你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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