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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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否接受医生的建议，王小明暂时是不打算找彦博云的。分手说得斩钉截铁那么痛快，这么快就后悔有点损伤他本就不多自尊心——当然，王小明也不想承认自己后悔。
比这更重要的是眼下。线下活动的热闹程度超出了王小明的预想，原本以为开在这么个二线伪三线小城市的活动没多少人能来，结果来的人几乎要把体育馆装满，还有不少人只能在馆外排队。
除了萌幻的宣传到位，玩家基数众多以外，也有传言说萌幻把各大职位榜上的顶尖玩家都邀请到了现场。官方对此并没有出面辟谣，显然也是默认了这种说法，不由得让众多粉丝浮想联翩。
六位大佬中，有几位是专职游戏主播，自带工作室，粉丝众多。也有几位常年不露面，称得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同样有一批拥护者——比如十分典型的寄以日月和重剑开山。其中后者起码还是偶尔直播让粉丝听听声，前者就是真正的只在游戏中出没。
同时，王小明更加不明白一个这么重要的活动，为什么会选在自己学校的体育馆里。
虽说在全省中，本校的体育馆算是数一数二的视野开阔场地大，但一般这种重要的活动不应该办在一线城市吗？
还没等王小明想出个所以然，思绪就被手机震动拉回来——为了随时联系得上，他和自家徒弟互换了企鹅号。
三花滚滚：【师父我到啦~不过稍微有点事还不能汇合，抱歉抱歉！OTZ】
萌萌萌：【不着急。】
三花滚滚：【嗯嗯，师父你在哪儿啊，我忙完就去找你！】
王小明纠结片刻，回复：【还没出门，所以不着急。】
三花滚滚：【知道啦，那等师父出门再联系！】
王小明应付完徒弟，和洗手间镜子中的自己对视——他从来没注意过自己的长相，隐约记得是张挺普通的脸，唯一称得上明显的特征就是额角的疤。
当时的伤口其实很浅，如果当时放任它愈合，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可惜当时自己手欠，刚长好的疤总忍不住去揭，落下了痕迹。如果他是对自己外貌稍稍注重的人，去医院做个小手术，很快就会消失，可他偏不，又或者说，他对自己长什么样真是半点认知也没有。
他看着镜子里被静心化过的面容，陌生得像是从未见过的另一个人。
没了刘海和眼镜的遮挡，这张脸还称得上是优点的部分被加以细化——原来自己的眼镜是朦胧的褐色的，下垂的眼角给人一种老实温和的感觉，鼻梁微塌却并不难看，嘴**嘟嘟的，即使面无表情也总给人一种嘟起嘴的感觉。
诚如孙胜所说，只要自己不开口，没人认得出来自己是谁。而声音再稍微轻细一点，乍一听也听不出问题。
王小明打量了半天，只得出一个化妆真是恐怖的感想。
会馆内的粉丝会面活动似乎已经开始，一波又一波的声音浪潮听在耳中十分吵闹。经由喇叭的扩音外放，主持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大概听得出是在介绍入场嘉宾。毫不意外，他听到了寄以日月这四个字。随这四个字的落下，欢呼声到达了高潮。
以程懿心的颜值气质来说，只能说是意料之中。
然而当自我介绍的声音响起时，王小明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什么。那声音低沉好听，却绝对不是程懿心，而是另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彦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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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下人声鼎沸，会馆内早就容纳不了更多人的进入。彦博云的声音好像一道魔咒，让他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木头似得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今天也是很荣幸能邀请到我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寄以日月大神来到现场，关于您的庐山真面目，可是有不少玩家相当好奇啊。一直以来，您都不愿意在公众场合露面，那么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您会选择出席这次活动呢？”
“这个问题就说来话长了，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我就勉为其难地跳过一下。”
“喂喂，这种回答就算我答应观众们也不会答应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看起来屏幕上想向您提问的人不在少数，那么有请后台工作人员为我们随即抽取一条弹幕问题——玩家千古香想问您，有没有女朋友？考不考虑从粉丝里找一个？哈哈哈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很想知道~”
“这个嘛，女朋友没有，男朋友倒是有一个。”
主持人很惊讶：“真的假的，用这种理由拒绝太老套了吧！”
“下午还要去约会，赶时间。望各位提问的朋友手下留情啦。”
“嗯哼，不管大家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那么下一个问题是……”
王小明忽然不敢再听下去，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去质问他——问什么？问他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问他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自己，哪怕只有一点？说来讽刺，在自己还在纠结痛苦的时候他已经另有新欢。可自己有什么资格去问呢？像个泼妇一样无理取闹——更何况分手还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早就该结束了，本就不应该开始的。明明从一开始就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会认真对待呢？
王小明难受得想哭，眼睛却干涩得半点泪也流不出来，满腔痛苦积压在心里汹涌澎湃，无处发泄只好尽数忍耐下来。他只顾着向前走，几乎是凭借本能习惯向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学校里公园三处，有喷泉的独此一家，正是他和彦博云孽缘的开始之处。
小路幽静，平日里便看不见什么人，今天更是如此。
王小明还记得，当时自己身无分文，刚好还完最后一笔钱，写完了最后一篇日记——亦或可以说是遗书。大半夜出门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单纯想去和各大伟人先烈讨论人生理想去。可惜十分意外地，计划被某二货打乱了。
他感激彦博云给予他的温暖，让他能再感受一次活着的美好，但当这份温暖消失，他无权埋怨这份温暖为何不停留的更久——就这样吧。王小明想，自己曾在这里获得新生，那么也理所应当在这里结束这段新生。
手机突然地震动起来，王小明一心求死的念头被打断，勉强提起精神打开手机。
三花滚滚：【师父我忙完啦~你出门了没啊？】
王小明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出门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求死的心意已决，也不急于一时，至少和自家徒弟的约先赴了再说。
王小明：【出门了，南门的公园喷泉。】
三花滚滚过了一会儿才回：【晓得啦，五分钟内准时赶到！】
王小明想了想，略有些难为情地加了一句：【我穿蓝色裙子，cos清姬。】
……
屏幕另一面，彦博云看着那行字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回神。迟疑半响，他谨慎地回复道：【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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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总是件漫长的事，漫长到各种想法都蹦了出来。
见完面以后还要把衣服还了啊，欠大庆的钱还没还也有点头疼……遗书也要重写一份。衣服就穿平时那身好了，其他的东西捐出去也不错。便签需要还回去吗？本来就应该被扔进垃圾桶的东西，应该没人会在意吧？就当是他的一点小小的私心。
怎么死比较好啊……虽然有点恐高，但像鸽子那样体会一次飞起来的感觉也不错？溺水就太难受了点，割腕的人听说最后都是冻死的，想想就很可怕。最好是吃安眠药……就是不知道医生肯不肯给自己开，要不然又要等那么多天，万一自己改主意了怎么办？
王小明无助地抱着双腿，把自己蜷缩在椅子上，思虑乱成一团。
阳光正好，风吹得也刚好，世界本该是宁静而美好的——真的吗？为什么他感受不到？
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和心脏，求救的声音怎么也说不出口，呼吸已经用尽了力气。
人生本来就是毫无意义没有希望的事情，既不存在灵魂也没有轮回，一切都是自欺欺人，既然所有生命的终点都是死亡，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本该如此。他有无数个理由结束，却缺乏结束的勇气。
好像有另一个声音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就是因为生命终会结束，所以生命才更让人觉得美好。努力生活就是生命的意义，活着不止是为了活着，更是为了与更多的人相遇……孤单的点和点交织，无数的点和点相遇交织，所以有了世界，所以有了一切……
可我什么都没有啊。王小明想。
他曾经是有季鸽子的。鸽子说过，她会带他去看这个世界一点点变好，她会让他看到希望，即便是在这样的世界里，即便是他们这一类人，也可以无畏勇敢地生活下去。
可是鸽子食言了。
年少时的勇敢无畏满腔热血一股脑地送给了鸽子，大概是这份期待太沉太重，鸽子没能飞起来。剩下他孤零零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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