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盛筵(1/2)
【天海水榭】
天族,皇城,天帝宴请龙族使臣。
夜幕四合,天海水榭烛火通明,湖面弥漫乳白雾气,玉廊九曲桥隐约蜿蜒,尽头为一雕花水榭台,水榭上置金丝楠木桌案,银玉器皿,珍馐美酒,极尽奢华。
湖面飘着万盏莲灯,烛光熠熠,雾气洒金。几艘雕梁画舫停在水榭下,身着纱衣的美貌乐师撩拨琴弦,丝竹仙音环绕。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朱红城门,威武的玄甲侍卫仔细检查宫牌,躬身低头放人进宫。
马车里,白衣小少年破琼撩开珠帘,好奇张望。
墨渐台闭目小憩,他着一身皇子朝服,俊逸秀美,月白纱绸衬得贵气端明,天族朝服多饰金**串,大气奢丽。破琼余光瞥见墨渐台,水润墨瞳掠过一丝惊艳,他放下帘子,伸手拨弄墨渐台胸前一串色泽柔和硕大饱满的紫珍珠。
“小友有何吩咐?”墨渐台睁眼。
“你这番模样,可比粗布麻衣好看多了,这才像天族人。”破琼一双灵动墨瞳圆瞪,水润润的,幼兽般清澈见底。
墨渐台羽睫微垂,嘴角稍扬,修长手指摩挲莹润的珍珠串:“还需一刻才能到天海水榭,不如在下说个故事,给小友解闷?”
“好啊!”破琼来了兴致,他换个舒服姿势靠在软垫上,翘着靴子,歪头看墨渐台。
“天族西方有灵芝海,群居海民,然临海地势贫瘠,无地可耕,且赋税严苛,海民为求生存,不得不采珠易米。”
破琼打断他,挑剔道:“灵芝海如此不好,他们为何不迁居别地?”
“时世艰难,百姓疾苦,海民不识文字,世代以海为生,身无所长,如何离得开?”
“嗯,那你继续说。”
“灵芝海盛产珍珠,珍珠多生险地,常有商人以高价收购,故海民为养家糊口,纷纷以采珠为业。传闻,灵芝海最好的珍珠为隋侯珠,晶莹剔透,有异香,置黑暗中亦如月光莹润,为上品,海民为改善家境,常常涉险入深海寻隋侯珠。”
“有一少年海民唤阿夜,阿夜家贫,爹爹兄长因采珠而死,唯一的爷爷病重,无钱买药,阿夜十分苦闷,他走到灵芝海边,生出了采隋侯珠的念头。他想,熬下去无米无钱也是死,若是运气好能寻到隋侯珠,便能买药为爷爷治病。”
破琼不过十三四岁,听故事聚精会神。
“阿夜家中三代采珠,他亦是村中最好的采珠人,于是,他寻到船商,说明来意,船商让他上船,抛锚起航。船上有四五十采珠人,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有五六十岁的老者,大家都是附近海民。”
“船终于停下来,商人吆喝起来,海民纷纷起身做准备,海民需要在极短时间内潜入海中取出蚌珠,通常会刺破耳膜,以蜡封耳,为求全身而退。”
破琼微微蹙眉。
“阿夜如一尾银鱼跳下海中,他敏捷灵动,迅速潜入水下,努力寻找蚌珠,他闭气极好,于水下遨游,大海捞珠,多么渺茫,他渐渐呼吸不支,只得速速浮上水面,大口换气。”
“夜幕四合,月光皎洁洒在海上,波光粼粼,阿夜浮在水面上,涟漪圈圈荡漾,他面色惨白,他想,定是自己潜得不够深,于是他决定再潜一次。采珠需耗费极大体力,采珠人每次最多下潜两次,若空手而归,便得付船商船资,下次再来。”
破琼好奇问道:“那他采到隋侯珠了麽?”
墨渐台微微一笑,继续讲:“阿夜深呼吸一口,再次潜入水中,他如离弦之箭迅速下沉,海底阴暗,水波呼啸,他努力四处寻找蚌珠,终于发现了一只,他心中大喜,快速游过去抱紧蚌珠,用浑身解数
将其拔下,他憋气时间太久,面色青紫,可他浑然不知,终于将蚌从岩石上拽下,浮上水面。”
“他兴冲冲上了船,船商拿匕首撬开蚌珠,这只蚌非常大,壳泛紫光,阿夜期待的盯着蚌缓缓打开,可惜的是,里头只有数十颗普通珍珠,仅仅抵得上船费。”
“船商拿走了珍珠,提醒阿夜船要返航了,阿夜此时手脚发抖,面如金纸,可他浑然不察,他想若是空手而归,爷爷无药可治,熬不了几日,于是他大胆乞求船商,他想再下潜一次,这一次,他决心潜得更深,他相信自己定会寻得隋侯珠。”
“然后呢?然后呢?”破琼没耐心急匆匆询问。
“阿夜跳入水中,再也没有浮上来。那一船采珠人,去时四五十人,归来不过二三十人,亡者大都长眠海底,葬身鱼腹。”墨渐台垂眸盯着衣上珠串,他语调无悲无喜,“古来万人采珠几人回,而采来最珍贵的珠宝,成为王公权贵炫耀的玩物。”他手指挑起胸前璀璨珍珠,淡淡道,“这一串,便是隋侯珠。”
破琼被烫到一般倏地收回了手,他心底涌起一股怪异之感。
“你这个故事讲得一点也不好!”破琼嘲笑道,“自古王宫贵族纸醉金迷,底层奴隶受压迫苦楚,世道就是如此,人各有命,众生在此等规则之下,繁华延续。”他摇摇脑袋。
“这只是个故事,给小友消遣罢了。”墨渐台不以为忤,微微一笑,“天海水榭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
鹤兰一身白纱朝服,低声颂迎,墨渐台下了马车,破琼跟着跳了下来。
眼前偌大的天海湖,仿佛被笼罩在黄金熔炉之中,金光璀璨,火树银花,丝竹悦耳,言笑晏晏,一群衣着高贵华丽的权贵大臣,高声谈笑,往来侍婢皆着轻透明纱衣,身姿曼妙,媚眼如钩,宛若九天仙子,众人沉醉在欢乐气氛之中。
破琼瞪大眼睛看了看面前锦衣华服,再低头瞧瞧自己的朴素白衫。
鹤兰眼底掠过一丝不可觉察的嘲讽。
“哟,四弟。”一声清朗男声,随即一青年贵族男子在众人簇拥之下款款而来,男子身着百凰羽衣,飘渺潇洒,面如冠玉,黑发随意散着,额间缀宝玉,他大步而来,笑着,“真巧,何不一道入水榭?”
“二哥。”墨渐台行礼,他吩咐鹤兰,“劳烦你好好看顾破琼公子。”随后,他拍拍破琼肩膀,温声道,“我要去赴宴,若你玩腻了,可让鹤兰带你先行回【清水天境】,不必等我。”
破琼知晓墨渐台要参加国宴迎接龙族使者,乖乖点点脑袋。
天族二皇子桑白府多瞧了破琼两眼,心道这小少年长得蛮灵气,不知是四弟从哪里捡来的。
“二哥,请。”墨渐台一拂衣袖。
“四弟,请。”桑白府朗声而笑,携墨渐台手迈步向前,他生性亲厚外向,频频与墨渐台攀谈以示亲近。
二人并肩行于九曲玉廊,一旁侍婢回避,裙摆飞舞如白蝶。
“不过一冥族巫师逃到天族,烛龙派遣新东帝雾饕与螭龙子麒麟为使者来访,不知是小题大做,还是示威。”桑白府狭长墨眸掠过一丝意味深长,“龙族行事真是诡异,听闻前东帝潜渊禅位入后宫,而新的东帝雾饕,还是个小少年;潜渊为女帝千年,也没什么长进,下嫁未成年的烛龙,枉顾伦常,荒谬至极。”
“诸事反常,才值得深思。”墨渐台眉间有隐忧色,他亲赴战火侵染的妖族与冥土,见人间惨景,触目惊心,烛龙性情之诡谲不定,手段之残暴狠戾,让他忧心忡忡。
“龙族式微,即便是诞生一条烛龙,也不足为惧。”桑白府冷笑,“妖族与冥族本就弱势,烛九阴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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