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最快乐的时光（1/2）

“小姑娘又来买烟啦！”弄堂口杂货店的小老板坐在门槛边上冲南鸢笑，露出齐齐整整的八颗牙，嘴角简直要咧到后耳根。陈南鸢右手把箱子往地上一丢，不客气地坐在仅剩的一个小板凳上。原先明明还有一个天蓝色的折叠椅，小老板最爱躺在上面晒太阳，说是晒太阳，主要目的是对路过的美女吹口哨。结果有次被个一身红的辣妹子吹了个更响的回来，小老板觉得太没面子，终于在不懈努力后纠正了这个并不算坏的习惯。

“又”是多久以前的“又”呢，陈南鸢失笑，小老板还是热络得不像话，还是有些东西不会变质的。比如南鸢愈来愈严重的烟瘾，比如小老板正经得谄媚的笑容。

“你的折叠椅呢？”南鸢站起来去拿可乐，皱着眉看瓶盖上的生产日期。

“卖啦，早卖了。这都几岁了也不知道养生，我瞧别的姑娘可不像你这样。枸杞，黄芪，早都备好了泡水，一天一杯。我听我邻居的女儿说倍儿棒，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耳聪目明。”

“哪能这么不景气？看美女的家当都卖了，你的生活该少多少乐趣啊！”

“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早改了，这叫及时止损！”

“损你啥了？自个儿能力不行，说这说那的，典型的不肯正视现实！”

“嘿，你可别跟我越说越上火，上次摔的那箱奶可没过期，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陈南鸢不理他，自顾自地在货架上翻找薯片，意大利红烩的丢掉，烧烤味的丢掉，满地都是五颜六色的袋子。小老板气忿忿地瞅了眼她的后脑勺，轻声嘀咕：“怪不得许魏安不喜欢你。”

很轻的一句玩笑话，砰地一声砸在陈南鸢的天灵盖上，第十四包薯片被恶狠狠地砸在地上，霎时憋了气。小老板立刻知趣地闭嘴，宛月转过头，终于摘掉了那副像长在她脸上一样的墨镜，“番茄味的怎么没有了？”

“没人喜欢番茄味的。”小老板低头捡薯片，“从前只有许魏安那小子喜欢，连农夫果园的番茄味都要喝，哪有人喜欢那股怪味儿啊？你不觉得那像发霉的凉席味儿吗？说也奇怪，怎么那小子拿什么你跟着拿什么，混吃混喝一回事儿，总也得挑自己喜欢的拿啊。反正他家……”陈南鸢太久不说话，小老板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在自言自语，“你怎么……”

剩下的半句话被生生吞回肚子里，和前半句一起搅和得面目全非。

一道长长的疤痕横跨了南鸢的鼻梁直入鬓角，在她白白净净的脸上，仿佛一条粉红色的丑陋蜈蚣。

“你这还有烟吗？”宛月靠墙垂着头，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又像是什么也没看。

小老板默默地点头，递过一盒红双喜。

“他怎么样了？”

陈南鸢不需要想就知道他问的是哪个“他”，又或许是习惯了听到这个字眼就能条件反射出许魏安那张漂亮的脸。漂亮的东西都是妖孽，外婆说得一点没错。守在电视前头看动画，放的是tv版的犬夜叉，桫椤握着心口，那样美的女子，对杀生丸说：“没有人能够比您更俊美了。”记得最清楚的不是每天的作业，而是每周循环播放那几集剧场版的时间，就好比现在的南鸢，能记住的都不是大事。选文选理，高考数学的心情，被妈妈第一次打抽过来的巴掌，都记不住，大人都说，小孩子易忘事，记住的却都是细枝末节，高考第一天吃的早饭是不喜欢的咸豆浆，暑假预习课本翻开到第四十六页就再也没有动过，配眼镜的时候看到店员被顾客刁难时候脸上涨的红。

“他出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夏天。”

小老板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没

拦吗！”

陈南鸢笑笑不说话，把墨镜重新戴起来，流行的大框配合墨色镜片把她不大的脸挡得严严实实，侧面却还是能看到粉红的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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