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好。”沈静文慢慢闭上双眼，声音低至微弱，仿佛夏夜里的萤火虫光芒，闪闪烁烁，见不分明。

“妈妈，不要抛弃我！”孩子的脸上满是泪痕，他趴在一个女人瘦弱的肩膀上，女人没有回答，慢慢地抱着孩子远去。

他多希望她说一声“好”。

油烟在空中飘荡，沈静文围着小熊围裙翻动着锅铲，男人守在门口，默默地等待。

沈静文刚刚问过男人叫什么，男人说他不记得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这里，慢慢地等来了沈静文，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沈静文想了想，既然决定养这个男人，就该负责他的一切，于是，他将他取名为阿南。

男人问他为什么将他取为阿南，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如同，他当初问沈女士为何将他取名为沈静文，年幼的沈静文觉得这个名字娘气，哭着喊着要沈女士给他改名字，许是闹得烦了，那时一向好脾气的沈女士给了他一大耳刮子。

他哭了，沈女士也哭了，那天，两人哭得虚弱极了。

他靠在沈女士怀里，最后一遍问出这个问题：“妈妈，为什么我一定要叫沈静文？”

“静文，”沈女士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缱绻地盯着空气，像是在看什么人，“你是饱含着妈妈与爸爸之间的爱而生的，你的一切都证明着我与你父亲之间的爱情，知道吗？”

年幼的他不知道，哪怕沈女士跟他解释，他也一知半懂地顺应点头，后来，渐渐长大了，他才知道。

他名字是包含着沈女士对于文先生的爱意，它意思是沈女士永远静静地等待文先生。

但文先生他啊从未出现过，哪怕是连一张照片，也从未出现过在他的生活里。

现在阿南问他为何取这种名字，他回答不上来，勉强给了个回复：“你是我在南边捡到的。”牵强而敷衍。

阿南也没有在意，他只要眼前人就好，这是他第一个见到的人。

手上的菜很快就炒好了，一碟炒青菜，一小碟红烧肉，都是熟悉的菜色，也不用特意去控制火候。

“吃吧。”沈静文将碗筷递给阿南，阿南懵懂地拿起碗筷，别扭地想要夹菜，没夹起，再夹，没夹起，再夹，一块肉放到了他的碗里。

“你现在还有伤，不能多吃。”

阿南对着沈静文傻笑，沈静文瞥了他一吃。”

阿南扒拉着饭，没过一会，菜又被夹进碗里，每当他吃完菜，菜就会这样被夹到他的碗里。

他笑着将菜别扭地塞进嘴里。

他已经没有以前的记忆了，刚醒来，看到的就是这，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男孩。

虽然这个男孩很别扭，但他相信他们以前肯定认识，不然男孩为什么要这么关照他呢。可能他们以前关系不好，但他相信，他们以后关系会变好的。

桌上的菜沈静文没吃多少，自从沈女士走后，他一直是这个饭量，而大部分菜都进了阿南的肚子，也不知道他一个伤患怎么能吃这么多东西，他跟沈女士一餐都吃不了这么多。

吃完饭，阿南趴在床上，其实阿南的表面没受什么伤，可能是当时头部被砸伤，丧失了记忆。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沈静文不死心地再问上一遍。

其实他真的不在意自己养一个陌生男人，他只是怕这男人的家人在找他，要是没问清楚，错过这男人的家人，他就罪过了。

男人摇摇头，黯然地低垂眼睛，如同一个得不到主人爱抚的狗狗。

沈静文长叹一口气，心里有些别

扭：“好吧，如果你想起来，可以跟我说。”

宽大的床板上放了一床被子，薄得如同一层纱，他想他知道沈静文在纠结什么了。

“我可以睡沙发，睡地板。”所以，不要把我赶出去，好不好。

“不是，”沈静文心底有丝尴尬。

……

“睡觉吧。”灯光消失于灯芯深处，最后留下一个小亮点，又刷得一下，再度消散在沈静文眼底，黑暗降临，暗蓝色的海水一瞬间吞噬了他的身体。

在浑浊的海水深处，一个高高瘦瘦女人撑着一把伞，雨淅淅沥沥地落下，落在伞上，鞋边，鞋子毫无畏惧地踩在坑坑洼洼的小水池里。

周围的无脸人麻木地来来去去。

不要，不要再走了，不要再往前走！

一直一直往前走，仿佛这条路没有尽头，来来回回不变的还是麻木的无脸人。

沈静文拼命地想要嘶吼，喉咙却像是被锁住了般，半点声音都听不见，高高瘦瘦的女人依旧向前走去。

不要走，不要走了，不要再走下去了。

妈妈，不要！

突然，女人停下了脚步，正当沈静文欣慰的时候，黑暗再一次降临。

一道光束照到了沈静文的脸上，他伸出手想要抵挡，那束光照得他看不分明，只有两个模糊的身影。

“医生，他怎么样？”

“嗯，可以。”

“那就这样吧。”

“记得……”

虚无缥缈的声音，听不真切，他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阿文，阿文？”

“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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