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1/2）

这日，温溯刚踏进集萃阁，温致霖正在喂黑羽，见他过来就忍不住凑了过来。

“今早听邱双说钦儿已近痊愈了，人瞧着也精神了许多，一个小风寒他也就没请我过去瞧。他那日再诊时，说白钦这是心中忧思，自个儿不愿好，果然这心病还须心药医，你倒是比我灵丹妙药还要有用些？”

温溯的心思从来也都瞒不住他，对温致霖这般打趣也不恼，走到他身边摸了摸黑羽的身子，黑羽就顺势把头凑到他的手上蹭了蹭。

过了一会儿，膝下的蒲团还没坐热乎，就有小弟子过来请他，费吾传话来，说是温致霆唤他。

听到温致霆的名字，温溯不禁眉上一跳，也不清楚是因何缘由，所以心中有些打鼓，但又不能不去，只得不情不愿的放下了手中的书。

若说致知堂的校验是最令弟子们头疼的，那温致霆的道法校验就是最令温溯头疼的。他灵根不慧，光筑基就比一般弟子慢了许多，更别提修炼了，从前他就不爱与温致霆独处，两父子在一块儿，他动不动就考校他，让温溯实在招架不住，姚氏走后，他也越发不爱见他这阿爹了。

近日集萃阁大修，他着实付诸了许多心力，不知不觉就怠慢了道法修炼，也不知是不是哪位长老又与他告状了。

温溯在袖中暗中掐指算了算日子，温致霆确实已经很久没考过他的术法了，所以今日随机测验可能性很大，想到这儿，温溯的心越发跳的快了，但转念他又无奈的叹气，眼下这么心虚，说到底还是得怪自己没用。

没一会儿就到了三省阁门外，阁前原先种着一片红梅，二月天盛开时有如朝霞一般，红艳雅致，暗香疏影，甚为夺目，如今却换植了山桃，灼灼烂漫，恣意欲放，成了另一番风景。

温溯在门口徘徊，慢吞吞的打理衣冠，总也不进去。

白钦来的时候看他站的端正，目不斜视的盯着紧闭的门扉，差些以为他这是要进阎罗殿算往生账去呢，不然为何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破罐破摔的神态来。

温溯被身旁突然出现的一袭皓白衣袖夺去目光，奇怪的问，“阿爹喊你来做什么？”

白钦摇头，“不清楚。”

他也是走进了才瞧见溯儿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早春的天还未有日晒，那这是……

“这么喜欢在门口罚站吗？还不进来！”

屋内一声低沉的嗓音打断了白钦的思绪。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来，绕过正室前的屏风，三足铜香炉内此刻正焚着水木沉香，青烟丝丝，晕着一室清幽，屋内正墙上挂着温致霆与姚氏的合像，画师技艺高超，绘的神态惟妙惟肖。画像上姚氏依偎在温致霆身边，笑的温柔恬静，岁月静好，让温溯生出姚氏尚在人世的错觉。

可如今，陪在温致霆身边的再不是曾经的人了。

“弟子见过师父，师娘。”

“儿子见过阿爹，小娘。”

温致霆身着一声烟蓝晕染的道袍，上绣展翅的白羽仙鹤，温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针脚比阿娘的好了百八十去了，姚氏是将门出身，从来不擅女红，即便是后来勉强为温致霆学的绣样也颇为蹩脚。

二人恭敬的拜过，抬眼看到温致霆在整理书籍，袁芸立在书案边研墨。

温致霆分神冷冷瞥了温溯一眼，他如今还是不肯对袁氏改口，话说了百遍，他却只充个耳旁风，袁氏体谅，受着这一声小娘是大度，但温溯却太不懂事，今日有正事，白钦还在，他也不好多言什么。

温致霆不说，温溯却都懂，不过是见怪不怪了。

“今日不会耽误你们太久，前些日子吕庄相公亲自来邀我去颍南讲

法，顺道去颍南一界布道，今日下午启程，耗个一二月也是常有的事儿，叫你俩过来是我临行前不放心，有几句话要交代。”温致霆也不打岔，直奔主题。

看来这是临时决定的行程，匆忙定下还未曾有风声流出，无论如何，所幸不是考校，温溯心下稍微松了口气。

一旁的白钦则想着，左右不过是些督促学习的老生常谈，便是说什么听什么就好，临行前也好叫师父安个心，再适时添上几句好话，让他老人家开心开心。

“师父放心去吧，庄上师娘师尊，长老们都在，不会出岔子呢，颍南地界自来蛮荒，民风浇薄，师父这道行过去定能名震一方。”

“就你油嘴，”温致霆分神瞥他一眼，怎会不知他心里的小九九，“前些时**阿爹气不过，把你的院试成绩传书给我了。”

温致霆对白钦的乖嘴蜜舌根本不受用，这一言害得白钦屁股一紧，一阵酸麻窜过背脊。

温致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好歹也是镇国将军身份的体面人家，不谈争气，你就不能给你爹稍微留些脸面，就你这成绩拿去京中同辈里头比较，你倒给为师说道说道，哪家的贵子还能在你之下了。”

白钦见马屁没拍中，有些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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