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书（十六）（1/2）

肖智玄在北京总部开会的时候，有幸浏览了那边的资料库，其中有一个附属部分，就是关于特殊能力人士的资料档案。那个时候的肖智玄还年轻，对一切未知的事物都有浓厚的兴趣，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免疫者，而在免疫者的档案资料中，仅仅只有一个人。

李铭远，这是那个免疫者的名字，生卒时间为1982至2001年，也就是说，李铭远活到了19岁。

档案上的信息有缺失，不排除有刻意隐瞒的成分，其中的死因写的是“因精神原因自杀”，这和免疫者因操控变异者而失去自我最后了结自己性命的传闻是能对上的。

可是如今，这个已经死掉的人却以如此怪异的形态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着实让人心生恐惧。

玻璃容器里的人还保持着19岁时的容颜，时间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像他真的在2001年死掉了，现在却又莫名其妙地活了过来。

他们突然想到了老k，老k作为白洁的父亲，少说也是和肖智玄差不多年纪，可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岁的样子。再联想到老k能自由变换身体形态，眼前这个被关在容器里的免疫者，难道就是基因融合的原型？

李铭远在容器里，平静地看着外面的众人任他们瞠目结舌地打量着他，他慢慢舒展开身体，伸直了手臂，将两只手掌贴到容器的玻璃壁上，他的长发在身后散开漂浮着。接着他指了指身前容器外的地板，嘴里却不说话——当然，他说话也许他们也听不见。

“他想让我们放他出来，”程声捂着胸口上前一步，“开关在地板下面。”

邵翊甄先回过神来，挡在了程声面前：“都他妈别动！这玩意儿是好是坏都不知道还敢放出来？”

李铭远将目光转向黎海，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不会伤害我们……”黎海讷讷地说，“我好像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他在这里面被关了好多年。”

“不是，”邵翊甄将黎海扯到自己身边来，“黎哥哥？”

“真的，”黎海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邵翊甄，柔声道，“你相信我，他不会伤害我们的。”

邵翊甄能说什么呢？摊上这样的媳妇儿是自己倒霉，但理智还是告诉他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他柔声问道：“黎哥哥，你说你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黎海和程声对望了一眼，几乎是同时开口：“悲伤。”

巨大的悲伤，比死亡还要悲伤的悲伤，这是黎海和程声同时感觉到的。他们相信，秦子羯和陆君衡如果在这里，他们依然会被这强大而绝望的气息所感染。这个灌满绿色液体的玻璃容器就像是一个散发着浓郁悲伤的信号弹，他们不知不觉就被这气息所引导。

“等等，”赵泽恺突然问道，“你们刚才明明说的是……你们感受到了变异者的气息，为什么现在关在里面的是免疫者？”

黎海和程声均是一愣，仔细想来，自那墙壁被炸开，里面的容器暴露出来，变异者的气息就减弱了，在免疫者的气息覆盖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是墙壁，”秦科指着在墙壁碎块里闻来闻去的春花，“墙壁上有变异者的味道。”

“也许是为了掩盖免疫者的气味，”陈义哲说，“他们用带着变异者味道的墙壁将免疫者封在里面，以至于造成我们的错觉，可是为什么啊？”

肖智玄叹了口气，说：“变异者的气味如果足够强，能对免疫者进行一定程度的压制，研究里面有提到过，免疫者操控变异者，如果遭受到精神上的侵蚀，很容易被逼疯，我想，资料里也不是完全瞎写的……”肖智玄抬头看了看李铭远清秀的面庞，“也许他真的 是被变异者逼疯了，研究所为了掩盖真相，伪造他已经死了的档案，实际上，却暗地里把他变成了怪物。”

他们看向李铭远，那双金色的眼睛无比清澈，不带任何欲望地看着他们，肖智玄又说：“放出来吧，你们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我们不放他出来，他自己也有办法出来。”

邵翊甄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容器下方与地板的连接处，用匕首撬起一块地砖，果然，埋在地砖下的是一个金属盒子，他将金属盒子打开，里面有一个红色按钮。

“话我先说在前头，”邵翊甄没有立刻按下去，“今天要是我们都死在这儿了，大家手牵手去阴间的路上可别怪我，放是我放的，但决定是大家一起做的。”

说罢，他猛地按下按钮，然后扯着黎海朝甬道深处退去。

容器里的绿色液体开始慢慢消退，李铭远的身体终于毫无保留地展露了出来，容器发出一声巨响，弧形壁分成了均等的四块向外移开，李铭远慢慢从缝隙中走了出来。

邵翊甄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和赵泽恺都紧紧握着手里的匕首，如果李铭远对他们发动攻击，起码还能做最后一波抵抗。

李铭远没有攻击他们，也许容器里的液体是什么特殊物质，此刻他身上没有一点残留，皮肤相当干净，就连长发也是干的。

“谢谢。”李铭远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也察觉到了，抬手揉了揉喉头，接着露出了微笑，“谢谢你们，放我出来。这么多年，我一直等着，有人能来接我。”

众人张着嘴，近距离地看到李铭远的身体结构，已经让他们很惊讶了。没有了绿色溶液的阻隔，李铭远背上的黑色骨翼完全张开，两只加起来起码有四米宽，胸口的金色鳞片发着微光，头发几乎垂到了膝盖窝，而头上的两个犄角呈血红色，角尖锋利无比。

“啊，对不起，”李铭远抱歉地笑了笑，“我这副样子会吓到你们，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给我点时间，我能恢复人形。”

“你们也能有一些时间，考虑怎么处置我。”

说罢，他走进了旁边用来关实验体的小房间，巨大的骨翼收了起来，垂在蝴蝶骨的中间。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不要看，”李铭远指了指房间墙上的小窗，“不太美观。”

黎海拉了拉邵翊甄的胳膊：“我们，我们去大厅里吧……”

程声也说：“给他点儿时间，我们回避一下吧。”

他们回到甬道外的大厅，方才神经紧绷，现在大家都松了口气，纷纷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

“肖博士，”邵翊甄戏谑着说，“文字资料没找着，活体材料找着一个，满意不？”

肖智玄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抹了把头发，深呼吸着：“真的难以想象，十多年前，这些人都干了什么……”

肖智玄忘记了，他也是他口中“这些人”中的一员，虽然他并没有参与李铭远的改造实验。

他们能听到小房间里传来一些压抑的痛苦的呻吟，过了十分钟，李铭远从里走了出来，此时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人形，站在他们面前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陈义哲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他，李铭远低声说谢谢，然后将长长的羽绒服裹在了自己身上。

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李铭远都是一个俊美的人，他的气质和重阳有些相像，皮肤因为常年照不到太阳，呈现出几近透明的白皙，眼珠是纯金色的，比黎海和程声的都要透亮，再加上他那一袭黑色的长发，美得不似人类。

李铭远见众人没说话，便先开口了：“我想你们应该有很多疑问，但这里绝不是聊天的地方。我不知道 这些年外面发生了什么，”他环顾四周，看着一地狼藉，“想来也不是太好。”

“你认识老k吗？还有你知道诸神会吗？”黎海突然问。

“老k是谁？”

“就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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