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可触及的晴空（1/2）
五芒星阵的另一头，神父已然扬起了嘶哑的笑声。布满整个教堂大厅的黑色发丝在这一刻变成了尖锐的矛，齐齐刺向大厅中央毫无防备的莫克。
召唤仪式已经成型，召唤者就没有用了，杀了他们，恶魔才会倾听他一个人的诉求！
莫克没有看到身后的异变，他已经举着逆十字向前一步。
“我以我的生命奉献于您，”他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但声音依然有些哆嗦，他的脑子里一直回忆着翻看的那本笔记的内容，“我……我向您祈求……”
成千上万的黑色矛雨坠落下来，向着少年的后背刺去，在堪堪触及目标时，一道影子将少年猛地撞开。
矛雨“嚓”地扎进了地面，击碎一地的砖块，攻击落空使它们愤怒地舞动起来试图寻找目标的踪迹。
救了莫克一命的正是特洛伊，他拉起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莫克，拎着他的衣领大吼：“你要做什么？！”
但莫克没有理他，少年抓紧了手里的逆十字，一把将特洛伊推开，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瞪着地狱之眼。
“我向您祈求，”他重复着，“向您祈求，让警察先生们，带着证据平安离开这里，让特洛伊……特洛伊·莱特回到人间。”
他说完像是抽空了力气似的坐倒下来，又瞥了眼呆在原地的童年友人，冲他安抚地笑了笑：“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
但他的笑容很快顿住了，在他的视线中，他看到特洛伊突然惊慌的表情，听到了耳边不详的风声。
“不——！”
破空之声乍起，再度集结黑色的发缕自他身后扬起，这一回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做出提示，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矛就这样刺过男孩的右胸膛。
莫克凝固的笑容被惊愕取代，他低下头看着胸前渐渐晕染开的血迹，最终慢慢地倒了下去。
*
倒计时00:21:42。
五芒星阵周边的烈火由暗红色转为幽深莫测的黑，无风自动的火焰围绕圆阵旋转起来。接着，那些火焰凝聚在一起，卷向了俯在召唤阵旁呼吸微弱的莫克。
“不……”特洛伊狼狈地爬起来，试图阻拦火焰的吞噬动作，又被夏岁拉住无法向前。
夏岁按住他的头大喊：“趴下！”
蠕动的发矛就这么蹭着他们的头皮掠过，这么一顿足的功夫，那边的男孩已经彻底被火焰淹没。
那来自地狱的恶魔已然笑纳了这份“微薄的礼物”，这也就代表着祂听到了莫克的祈愿。
隔着扭曲的地狱烈火，目睹这一幕神父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越过火焰与星阵的蠕动发缕漫天狂舞，威胁着逼近众人。
“真是令人感动的友情，”他假意虚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却里是强压着无处发泄的愤怒，“我敬佩你们为别人送死的勇气，但在这个世界，人的生死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不要以为你们已经安全了，”他歪着头，转向余下几人，“不过是重来一次而已，可以用的祭品还有很多，不是吗？”
他话音未落，忽见大厅中央的圣十字像颤抖起来，架身迸出一道道裂痕，噼里啪啦地落下了一片片木屑和白漆。裂缝一道接一道攀生在十字像底部，直至某个节点，巨大的架像轰然倒塌坠地，发出惊雷般的轰鸣。
与此同时，星阵中的地狱之眼逐渐闭合，原本诡异的黑色火焰也收敛了气势。
夏岁放开了犹在不断挣扎的特洛伊，看了眼倒塌的圣像与低咳着躲避灰尘的肖睿明三人。
“看来你是没这个机会了，”他冷冷地嘲讽了一句，“虽然对魔鬼来说这种保护方式简直敷衍，但再不守信的魔鬼也是要做点什么才会离场的。”
仿佛是为了应证他的话，无数道灰白的影子自倒塌圣像下的空洞位置鱼跃而出。
*
数十道跳出深坑的灰白影子或爬或跳地冲向了不远处的修女们。他们大多数已是残损的白骨，只有少数几个在白骨上还附着着腐烂的肉块。
但白骨们的动作却比之修女们更加敏捷，他们嘶吼着不知意义的短语，如同跳跃的虫子爬上了修女们的胳膊或肩膀，对着修女们腐烂却依然完好的躯体张嘴就咬。
先行的小白骨们动作灵敏，掉在后面的则是一些散落的零件。夏岁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顶头骨在坑边缘跳了几下才跳上地面，又骨碌碌地滚到夏岁身边。
白骨头颅试图向他咧开一个笑容，但这只是让它看起来更加吓人而已。
头说：“谢谢你的血，味道很不错。”
夏岁：……
头又说：“如果我说我还想要……”
夏岁：“不行。”
那个小小的头骨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只说了声“好吧”，就蹦哒着加入了战场。在它之后，用手指爬地的手臂骨架和一蹦一跳的大腿骨爬过外卖小哥和陈申横躺的身体，绕过了肖睿明和夏岁，与那些狂舞的头发纠缠在了一起。
肖睿明在倒塌的圣像边做了下来，舒了口气。
“我们这算得救了是不是？”外卖小哥抱着头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问。
夏岁摇摇头：“不要太放松，还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他扭过头想去看看特洛伊的情况，却在看见对方的表情时没了声音。
特洛伊的眼眶红了一圈，说不清那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悲伤，又或者兼而有之。他踉跄着跑到原本莫克的尸体倒下的地方，但这里已经空无一物，只有那把小小的木刻逆十字和老旧相机孤零零地落在原地。
他跪在那儿，绝望地摸索着地面，似乎是想从那里找到一丝莫克还活着的证据。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那里除了一地灰尘什么都没留下。
特洛伊愣在那里，呆了片刻，忽然抄起一块石头，向着木刻逆十字狠狠地砸了下去。
木头和石头本没有什么可比性，但逆十字架却并非如此，木架与石头相击发出金属相撞的清脆声音，“噌”地一声将石头弹飞出去。
嗡嗡作响的逆十字周边弥漫着一股极淡的血光，但又很快安静下来。夏岁“咦”了一声，走过去捡起木架，逆十字在他手中依旧轻颤着，他看了看木架，又看了看特洛伊，恍然了悟。
“拿着它。”他把木架递过去，“拿着它，走出去，这是莫克留给你最后的礼物了。”
*
对于修女们而言，一波又一波扑上来的小骨架子们不至于威胁她们的生命，但实在令人厌烦。
神父又一次甩开一只白骨骷髅，骷髅们的仇恨心太过顽强，以至于哪怕他把小骨架子的脊椎扭成两段，它们的头骨也会拖着上半截身子死咬住他身上的肉。
就这么会儿功夫，他身上已经坑坑洼洼地少了好几口肉。
这么一晃眼他也瞧见了夏岁和莫克的动作，他眯起眼，让蠕动的发丝自凌乱的地面爬行，从对立而站的两人的视线死角，倏地刺了过去！
*
逆十字就这么摆在特洛伊面前。
他显得有些犹豫，恶魔的凝视与莫克的死让他对这把木架颇为抵触，夏岁的话却让他更加不知所措，在他咬着牙慢慢抬起手时，却看到夏岁的右手却忽地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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