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波谲云诡（1/2）

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命悬一线之间，丁霁唯有紧咬牙关，振作精神。

“夺舍之法凶险万分，以前辈此时的状态，稍有差池，必将万劫不复，连一丝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大位已传，即便施法成功，前辈夺了我的躯体，这份基业也万难收回。”

丁霁明知这番说辞，不过是对牛弹琴，只巴望着尽量拖延些时间，或许能有转机出现。毕竟，义父和师傅，都在外面。

“哈哈……不要再痴心妄想，今日我索性解释清楚，让你死个明白。”

老者大笑，愈发神采飞扬，他指着高台上，两盏古旧的铜灯说道。

“夺舍最凶险之处，便是宿主元神的垂死抗拒，稍后我舍弃躯壳，只留神念，一旦遭遇反噬，确实会落到形神俱灭的下场。但有了这‘迷神灯’，你就是想要拼个玉石俱焚，也有心无力。至于骆藏海，知徒莫若师。这些年他忍辱负重，表面上对我惟命是从，甘当傀儡，暗地里何尝不是居心叵测，时刻想着取而代之。”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刚才为何还要郑重其事，传位于他？”

丁霁缓缓问道。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我若不给骆藏海一些好处，他岂能甘心供我驱使？现在，这四周的门户，骆藏海定会死死守住，不让任何人进来骚扰，以免节外生枝。如此，待我去后，他就可以秉承遗命，顺理成章的坐稳阁主之位。”

老者回过头，一脸讥诮的看着丁霁。

“骆藏海自暂代阁主以来，巧立名目，中饱私囊，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却不料种种证据，我已然悉数掌握。夺舍之后，你的躯体和我的神识，合二为一。以这等完美的修炼资质，不出百年，我必定进阶明悟境，寿延三千载。而这段时间，骆藏海必然全力以赴，不容珠玑阁有失。待我大功告成，形神交融，容貌亦可随心转换。只须拿出证据，会同安插在暗中的心腹，登高一呼，收回基业不过是囊中取物而已。”

老者走到丁霁跟前，眼中熠熠生辉。

“世道人心，无非是利益维系，只重结果，不问过程。试想他日我修为大进，这些长老管事，个个与有荣焉，人人有利可图，谁还会去附庸那骆藏海？我只消说，在生死绝境得悟大道，涉险进阶，又还有谁会去探寻这其中的究竟？”

老者越说越兴奋，死气沉沉的脸上，容光焕发，口沫四溅，

“没有我的栽培，也没有你的今天，我造就你，你最终成全了我，一啄一饮这就是命数。天道素来都很公平，只是像你们这些的蝼蚁，庸庸碌碌，根本就不知道公平在哪里，哈哈……”

看着状若癫狂的老者，听着匪夷所思的言论，丁霁无奈的直翻白眼。

“好了，该说的，都已说完，是时候开始了。”

老者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庄重，点亮两旁的‘迷神灯’，幽幽的绿光明灭闪烁，空气中散发出让人迷醉的馨香。

老者走到丁霁跟前，将他绵软的身体抱了起来，放到一旁，摆正姿势，盘坐在地上。接着自己也坐了下来，面面相对，开始入定调息。

丁霁全身麻木，只能任人摆布，一筹莫展。

半个时辰之后，馨香化为浓雾，弥漫在石室中。晦涩的咒语，从老者嘴中徐徐吐出。丁霁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守住仅有的一点清明，眼睁睁看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残存的意识，随着咒语声的不断入耳，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丁霁突然感觉到，一团黑雾，气势汹汹的突入识海，肆无忌惮的渗透开来。

这团黑雾里边，充满着阴狠，狡诈，歹毒，暴虐，伪善，冷漠，睿智，精明……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其寒如冰，其形若鬽。

“拼了！”

丁霁用牙齿咬住舌尖，他修炼过星引之功，月吸之法，对精神的侵袭，抗力远超同阶。法门转动，须叟之间，一团白色的微光，在识海内生成，向着黑雾舍生忘死的冲去。

这是丁霁的神念，羸弱不堪，但在千钧一发之际，这也是他唯一的反抗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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