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确定吗（1/2）

那是一名坠楼者。

当夏灰一看清他的时候，似乎还能看到他的嘴唇因为快速从高空下坠造成的巨大伤害而轻微抽搐了两下，而在他的身下，血液像来自地狱的魔鬼缓慢地向围观者蔓延爬伸，将一个生命的逐渐消逝以一种近乎滑稽的形式横空展露在人群面前。

血液慢慢流成一滩，那种似曾相识的红色极其鲜艳，像火焰一样灼伤了夏灰一的双眼。然而在看清楚那个人脸的一瞬间，夏灰一却感觉到从脊髓蹭过去的一股寒意，如坠冰窖。他的手在发抖，耳朵里也被人按下了静音键，一瞬间整个世界变成了黑白的默片，一切尖叫着的同学、学校的建筑物都在他的眼里远去，他只能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那张脸。

那张脸上曾经总是微微眯起来看人却一样闪烁着光彩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显出一种死人所独有的黯淡灰色。因为他的脸偏向角度的问题，他的眼睛正正好可以对着夏灰一的眼睛。

夏灰一与这双毫无生气的眼珠子对视良久，直到眼睛酸痛不得不闭眼，这才痛苦的俯**捂住自己在短时间内再度痉挛的胃。

那张年轻的脸，他认识。

是那天晚上给他送炸鸡的外卖小哥。

夏灰一还能记得那天晚上他仰着脸看自己，脸上全是初入社会的紧张与生涩。他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甚至都还没有真正开始，却就这样惨淡地匆匆结束。

“先生？先生？”夏灰一抬头，满眼的红血丝吓住了面前的警察：“您……是死者的家属吗？请您先让让，我们要封锁现场了。”

夏灰一不知道蹲了多久，腿已经麻了，紧皱着眉头在警察的示意下尝试站起来，摇摇晃晃两下，还是硬生生站稳了。

“您没事吧？”面前的警察担忧地看着他，夏灰一此刻面色苍白，额上都是大颗的汗珠，乍一看和鬼一样。

夏灰一倒是觉得自己还在能接受的范围里，伸手揉了揉痉挛已经过去却还在隐隐作痛的胃，摇了摇头。

“那好，”警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笔，“我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请问您是死者的家属吗？”

“不是。”夏灰一回答。

“嗯……那您是认识死者吗？”警察又问。

夏灰一还是摇摇头，说：“也不是，我和他只是一面之缘。”

“这样……”警察面带犹豫，夏灰一猜测是刚刚自己过激的举措让他觉得自己没说真话。

可这就是真话。夏灰一隐隐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想到这，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却一出现就被他强行压在心底。

这位警察还想问些什么，在现场那边的一个清瘦的戴眼镜警察突然过来，凑在询问夏灰一的警察耳边小声嘀咕了什么。

夏灰一离得近，还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个词。

……疑似……药……死……

夏灰一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人不是跳楼死，而是被人用毒药害死的？而询问问题的警察听了之后，面对夏灰一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这位先生，请您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回警局接受调查。”

夏灰一眉头紧锁，表示拒绝：“对不起，但是就算是警察也不能因为我在现场状态不对就判定我是嫌疑人吧？有可能我只是身体不适，或者对这种情况反应比平常人强烈呢？我真的不认识他。事实上，我有权拒绝您的要求，而且我下午还有工作。”为了加强自己话的可行度，夏灰一主动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我就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我教的是古希腊神话鉴赏，这个学校大多数学生都上过我的课，他们都认识我。您如果有更多证据证明我与此案有关，您还可以再来学校找我。您看，我的工作在这里，我不可能就这样跑掉，您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让学校里的人多留意我的动向，这样我有什么异动，您都能知道。但是今天真的不行，我今天下午还要给学生补考呢。”

夏灰一觉得自己态度不卑不亢，言辞有理有据，警察听了应该会相信自己是个好人，让自己先去工作了。可对面那个清瘦警察的脸色却随着他的话越来越奇怪，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他：“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教的是古希腊神话鉴赏？”

夏灰一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能点点头表示肯定。

“呵，”清瘦警察冷笑一声，面上带着嘲讽，问夏灰一：“那你不知道，这个躺在地上的这个，就是你那个挂科的学生？整个课程开课以来唯一一个挂了科的学生，你居然说你不认识他？”

“？”夏灰一也懵了。

“先生，麻烦你和我们一起走一遭吧。”之前问问题的警察把本子和笔收回口袋里，好像已经判了案的法官一样，怜悯地看了夏灰一一眼，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是为了您自己的安全。”

三十分钟后。

夏灰一坐在警察局大厅里供人休息的大厅里，少见地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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