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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斯底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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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年,他像一个阴影处的幽灵,眨也不眨的注视着他。他和他不联系,不亲近。但却在暗暗的关注着他的一切,像个守财奴片刻不离的凝望着他,占有着他,不容许别人靠近,不容许他人染指,他想方设法的除掉他身边的一切,想要他永永远远孤孤单单又干干净净的活在离他远远的地方,永远都是他的东西。

“林岸,死了”

他想要林岸去死。

他无法控制内心近乎毁灭的占有欲,吞噬,吞食,肢解,分离,拥有,占有,紧密无间的契合,可望不可得的凝视他自人性最深处的深渊和地狱中而来,他是披着一张人皮的自私,冷酷,癫狂,阴暗,残忍,独占,杀戮

“林岸死了”

但是林岸死了,折磨了他许多年后,他终于得偿所愿,他可以按照在脑海中重复了千百次的计划,将他的尸体仔仔细细的保存好,让他从此之后,只能望着自已,属于自已。

既已满足,何必救赎?

既已满足,何必救赎!

“——但是,但是林岸真的死了”

某种剧烈至极的疼痛倏然蔓上四肢百骸,那种痛极其难以忍受,让人发狂。林潮白的面容陡然浮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空白,他陡然间直梆梆的仰面倒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魏简一惊,迅速的跳到了他身边,俯身看下去。

林潮白紧紧地弓起腰背,一只手死死的抓握在自已胸口,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战栗着,像是快要窒息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上冷汗淋淋。

“放松!”魏简急忙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背心:“放松!放松!林潮白!”

然而林潮白脸上笼着一层冷硬的死灰色,像极了将死之人的脸。他嘴唇不住的颤抖着,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声音。魏简急忙伸手死死的捏住他的下颌,怕他一不小心咬到舌头。

林潮白全身的筋肉鼓起,那平素隐蕴着力量的好看肌肉霎时间全都展露出狰狞的模样,他青筋暴起,像是一个在极烈的痛苦中濒死的人。

“林潮白,不要难为自已!放松!”魏简在他耳边大声的叫喊。

然而林潮白喉咙间陡然发出一声闷哼,他猛然挣开魏简的手,伏在地上,陡然剧烈的呕吐起来,一声接一声,似乎想要把心肺都吐个干净。

魏简在一旁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然后张开双手把他抱在了怀里,将脸靠在了他背心后面。

他筋肉痉挛,全身绷紧成一块崎岖不平的钢铁,手指扭曲变形,脸部狰狞可怖,带着极度的痛苦,极度的绝望和极度的悲哀。

这样的状况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魏简以为这个人好像就要这样在她怀里扭曲变形了,林潮白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怆的呜咽,泪水蓦然奔涌而出。

魏简一震,脸上瞬间转过一个奇异的表情,她轻轻阖了阖眼:“能够哭,就好了。”

林潮白匍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他这一辈子除了出生时初临世界的那声大哭外似乎从没有掉过泪,然而时隔那么多年,他终于取回了自已的眼泪,找回了那颗本应该能够体验悲哀和伤痛的心。

自私与占有的本能,内心深处长久的不容于世,被剥离的情感,反复肆虐的失控和错位,由缺失和不确定感导致的自我崩溃,绝对的孤独,由破坏行为引起的对虚无信奉,反反复复的非人的痛苦,永久的痛苦,难以消弭的,难以控制痛苦压迫了他那么多年,他体验不到人类的感觉,在情感丧失的缝隙和精神破败的体制里扭曲着,得不到终结也得不到救赎。

那么久以来,他一直注视着林岸,近乎渴望执拗的将林岸当成他空无而贫薄的生命中唯一的寄托和依靠,他强硬的霸占着他,宁死也不愿放手——因为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林潮白慢慢的直起身来,脸上带着深切的悲痛和绝望,眼中泪水长流。他挣开魏简,缓缓的挪动到林岸身边,伸展双臂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将脸埋入他颈窝,终于忍不住的失声痛哭。

“林岸,林岸,我心里爱你”

四周光线暗淡,一地的狼藉在昏蒙的灯光下静默哀绝的委顿着,默无声息,空间中只有林潮白痛彻心扉的哭泣声浸人心神,那是走投无路而又惠不可当的绝望。

魏简在一旁望着恸哭的林潮白,眼中神色深深的,面上一片死寂。边上的萧池捂着手臂,半边身子几乎都要被血染红了,但他毫无察觉,有些担忧的望着魏简,他觉得此刻的魏简像极了林潮白。

他撑起身子,想从地上坐起来去看看魏简,然而只是轻轻一动,他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眼花,差点再次跌倒在地上。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大声的喧嚣,几声刺耳的警报声后,一队白衣的医护人员就堂而皇之的从外面闯了进来。他因失血过多而开始失神的脑子猛然一凛,霍然记起来时魏简让他打的120电话,忍不住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那么慢?是在医院里熬完排骨汤才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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