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体（二）（1/2）

任宿听了这意料之内的答案，略略僵硬地摸了摸嘴角，调整了一下表情，他这个人一向是心中越苦，脸上越是随性，于是笑道：“怎么就是我多想了，我和文神僧已经有缘千里来相会，就你这死小孩搁这儿当电灯泡发光发热还多嘴，我劝你躲远一点，免得一会儿我心情好剥了你的皮做成围脖。”

小尔哇得大哭，绕到文玉人身后躲着，装得可怜巴巴地抱着文玉人的腰，探头出来对任宿吐舌头。

文玉人无奈摇头：“不要闹了，往前需保持安静。”

“前面是哪儿？”任宿顺水推舟地换了话题。

文玉人没有回答，机械臂轻轻一挥。

马车停了下来。

任宿瞧他站起了身，便率先跳下车，单脚踩在脚蹬上，撩起车帘对文玉人伸出手。

文玉人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把他瞧得心虚，但大神僧并没有不给他面子，顺着他的意将修长洁白的手指搭在他的掌心，像一朵云似的轻飘飘迈下了地面。

任宿微微愣了愣神，适才与他相触的那只手没有带手套，微冷的指尖柔软而光洁。

“这是什么地方？”他看着文玉人问道，手臂垂回身侧，贴着裤缝摩了摩，似乎这样就能甩掉掌心的酥麻。

“是母体。”文玉人道，“穿行经过母体时，不得使用车架，需步行以表敬意——任先生，请您看着前面，不要看我。”

任宿“噢”了一声，转头往前看去，眯了眯眼睛，顺便伸手捂住了小尔因为惊讶而长大的嘴。

不远处，一所巨大的金属建筑物巍立于眼前，这建筑与极乐城古朴简陋的城区格格不入，像是天外来客一般挟带着与时代相悖的构造风格。它庞大得闻所未闻、简约的金属轮廓线近乎粗犷，两翼绵延百米，其质感与大神僧的机械臂颇为相似，只是色泽冰冷，线条锋锐，如同某种动物的鳞甲，乌漆漆延展开去，只留一人一车的狭窄过道。

任宿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靠近建筑时，他隐约听见空气中回响的轻柔乐声，这音乐似乎没有旋律，只是怪异地在建筑群间回荡，像是甲虫振翅的高频轻响，能穿越皮肉，直直敲击在大脑中央。

“母母母母体的意意思是……”小尔忽然颤着声音，结结巴巴地问，“是妈妈吗？”

任宿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和小混球相处多年，知道他什么时候是装痴作傻，什么时候是真的害怕。

小尔对危险一向很敏感。

他悄无声息地摸了摸袖口的锥刺，往文玉人的方向靠近了点。

“是母亲的意思。”文玉人不快不慢地走在前面，示意二人跟上，“极乐城没有核心家庭，城中所有城民互为兄弟姊妹，极乐城本身便是唯一的家族。”

这句往常听起来相当令人恶寒的城市标语由文玉人清冷的嗓音道来便别有了几分意味，任宿挑了挑眉，道：“这个大铁块便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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