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疼痛（1/2）

“我们大概……没办法完整地回去了。”伊万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脚下的步伐也在缓缓挪动。他带领着王耀，目标明确地慢慢靠向墙角，这让王耀直觉性地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

“伊万……伊万你放开我！你刚才说了什么？什么叫‘没办法完整地回去了’？是我听错了对不对……你说的根本就不是这句话对不对？！”

王耀突然觉得害怕极了。

他心想，自己就是在地铁刚开始发生“事故”的那个时候，或许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

害怕到六神无主，害怕到心悸、颤抖、流泪，害怕到就连自己一直在依赖着的伊万·布拉金斯基……都已经不敢再继续去依赖了。

然而伊万对他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却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哪怕王耀已经控制不住地把泪流了满脸，并且还在用力推搡着他的身体，可伊万也只是将对方死死地按在胸前……或者说，是紧紧箍在自己的怀抱里，让对方无法挣脱、也无法看到在自己背后即将发生的一切。

会发生什么呢？伊万承受着王耀那些几近本能的抵抗，不由得仰起头无声地笑了。

会发生什么呢？如果可以，自己真不想让他看到。

可是……如果事实真的就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那么无论自己多么想避免让王耀亲眼见证这一切，恐怕，也都是不可能做到的吧。

“安静下来，安静下来吧，我亲爱的人。”伊万在心底低语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带着王耀挤开了嘈杂拥挤的人群。

而就在王耀试图将伊万的身体用力向一旁拨开、以了解对方到底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的时候，王耀却听到自己的身体传来了“咚”的一声——那是他的后背撞上了冰凉的车门。

是的，比空气更冷的温度，是实实在在的真实的触感。

微微侧过头，余光所见的透明的车窗外，则是那浓稠到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王耀的视角突然开始分离。

“哈、啊——！”他头痛欲裂，痛叫一声后，眼泪便更加汹涌地流出，口鼻间甚至也有了些许窒息的感觉。

王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此刻在他眼前的影像是恍惚的、不切实际的：一会儿是伊万空荡荡的、像是被掏了一个大洞的腹部；一会儿，却又变成了一个残缺不全、口中像是在喃喃说了什么，然后又继续泪流不止的自己。

“回答我……回答我啊伊万！你知道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拦在这里？那边会发生什么？！伊万……伊万！”

王耀在哭，在叫喊。

好在，他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因为很多人都在怕，很多人都在哭，很多人都在叫喊。

……但伊万却唯独不愿意就这么看着王耀哭泣。

伊万其实多想像之前一样告诉王耀不要怕，告诉他说“不要怕，什么都不会发生”啊！

可现实又哪里会是那么通情达理的东西？过了一会儿，见王耀总算是痛到已经没力气再闹了，于是伊万便趁机抽出手来，用力捧住了王耀的脸颊。

“王耀，王耀！”王耀的眼神涣散着，意识也不是很清楚。失去了怀抱的支撑，伊万眼看他就要贴着墙壁软倒下去，所以就赶忙用自己的身体将对方抵在车门上，同时以手掌轻拍他的脸侧。

身后的人群里传来了骚动，当后背上硬生生地承下了几次凌乱的撞击之后，伊万确信，是“那个东西”，又开始产生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吗？伊万想着，试图用拇指抹去抹掉王耀脸上那些令人心痛的泪痕，可他才刚一擦掉，却就又有新的泪水沿着之前的痕迹流下来。

“伊万……好疼啊……”两个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王耀抬起头，艰难而虚弱地呼吸着。

伊万一定知道什么，他必然是知道什么！

不过他仍然什么都不愿意解释，而就只是一直在“别怕、别怕”地安慰着王耀。

只可惜，安慰已经不会再有任何作用了。因为就在自身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王耀听到了。

听到了——被伊万的身体所遮挡住的人群中，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王耀在那一瞬间突然清醒了，视野变得清晰了，耳朵也能听见伊万呼唤他的声音了。与之同时王耀还发现，人们似乎都在往车厢的另一头、也就是同他们相反的方位奔逃……于是他向右转头，结果就发现车厢另一端那个深蓝色的洞正在逐渐消失，而新的光芒，则出现在了伊万的背后。

“伊万！！你后面！”

在终于不再觉得拥挤了的那一刻，王耀猛然挣开了伊万的手。

他要和伊万交换位置。

“那东西很危险，绝不能让伊万碰到它”，这是王耀内心最直接、也是最单纯的想法。

可伊万又怎会让他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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