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贵吗？（1/2）

这家位于市中心的川菜馆可以说是远近闻名，古色古香的精致装修极具特色，听说就连店内的餐具都是在景德镇专门定制的，更值得一提的是从门口的迎宾到店内的服务员，清一色的都是四川人。

菜色也好活人也罢，但凡是眼睛能看到的、嘴巴能尝到的，无一例外都是纯正地道的四川风味。

老板的极致追求如愿换来宾客满座，正因如此这家店才能在寸土寸金的商业街上，整整十年屹立不倒。

唐立果赶到时，花飞已经点好菜，正坐在窗口喝着热茶看风景。他的神情稍显亢奋，亢奋之中又似乎藏着些许似有似无的落寞。

“你能来真好，今天务必要敞开了吃。”

花飞极具感染力的笑容让唐立果找到久违的安心之感，描述得更为确切一点，他找到的更像是从小到大一直都缺失的安全感。

他们像是遗失在偌大人间的两个一半，每每相聚都能生出宿命般的完整之感。因此自相识那日起，他们之间就从未有过陌生与尴尬。

有人酿酒便有人喝，有人种树便有人乘凉，他们的熟识就是这般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事情。

满满一桌的菜让唐立果很吃惊，他们今晚就算是撑死也吃不完。落座后他没动筷，反而聚精会神地研究起花飞脸上的兴奋。

“从前都是端茶倒水伺候别人，现在终于轮到我坐在这里享受了。”花飞吃得津津有味唇齿生香。

“你从来都没对我说过你是做什么的。”

“千万别浪费，这一桌子菜差不多是我半个月工资呢。”

这样的眉开眼笑之中，分明藏着心酸苦涩，唐立果接不上话，只好满足花飞的心愿，尽量不浪费这满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我生在成都，有机会你一定要去成都看看……这里的东西不管做的多用心，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感觉和味道。”

花飞把自认为更好吃的菜品放到唐立果面前，刚吃了这么几口，他却感觉饱了，胃里满满当当的。

“第一次见面时我以为你是个富二代，看看你的手和脸，哪里有半点劳动人民的样子呢？”

唐立果拿着筷子，一时不知该从哪道菜吃起，他的心里有些疑问，其实并不是非要问出口的。

“人的外表往往是最能骗人的东西，还不都是钱堆出来的，你现在看看我的手，像不像一个服务生的手？”

“还是不像。”唐立果看过之后给出回答。

“其实我之前是个鸭子。”花飞的神色不曾变过。

“我是大鹅。”唐立果开了个玩笑。

花飞拍拍桌子正色道：“别闹，我真是鸭子。”

唐立果被辣椒呛到，猛然一阵咳嗽，花飞说得太认真，他不得不相信。

“这顿饭的钱是干干净净的，放心吧。”花飞笑了。

“你这么帅，不做鸭也是可惜。”

唐立果莫名其妙地再次选择用玩笑去掩饰紧张的情绪，因为他们拥有相同的敏感与脆弱，所以他担心自己的反应会让花飞不舒服。

他没有吃惊更没有反感，真的只是被辣椒呛到了。

“没事的，你不用小心翼翼的，我都能坦然说出口，你怕什么。”

花飞细心摘掉鱼刺，把一块嫩白的鱼肉丢进唐立果的碗里，继续说道：

“我给爸妈还有妹妹买了房子，对自己的付出也算是有个交待吧，从前很想干干净净活着，可是没想到现在如愿了，反倒迷失了方向不知为何而活。”

“还是喝点酒吧，醉一醉才好。”唐立果提议。

谈及人生难免忧愁，他们向对方倾诉着成长历程，说到动情处免不得泪光闪闪。生命的缺失与遗憾在心底留下的伤口，因为酒精的刺痛越发变得疼痛难忍了。

花飞问及以后，唐立果云淡风轻地说，早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世俗难容的爱情碰过一次就够了，一生一世说到底不过是天方夜谭。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总会想家，恨不得马上就出发，可是我没脸回去，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这就是我的能力……他们都还以为我在外面混得很好呢。”

花飞微醺，面颊现出粉红色，这两团粉红却比火红的辣椒更让人侧目。

“有家总比没家好，心里好歹有个牵挂。”唐立果说。

“我挺羡慕你的，虽然你没有家，可是至少有人真心爱你啊，而且你还有事业和朋友，不像我，除了床上有点功夫之外，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花飞自嘲的笑容十分邪魅，像一朵危险而诱人的花，在被酒精浇灌之后，恍然散发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昨天有个客人塞给我一千块钱，还问能不能带我走，能啊，怎么不能，一千块钱够我端一周盘子的了……”

唐立果喝多之后最爱傻笑，此时此刻与其绞尽脑汁加以安慰，反倒不如傻笑更让人心生畅快。

“活着这般艰难，倒不如死了好。”

“你不能死。”唐立果拉着花飞的手，言辞恳切地说：“不管怎么着都要活着，这条路走累了，就换条路走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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