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1/2)
刘效前脚刚踏进将军府,圣恩后脚便不辞劳苦地千里而来了。待刘效轻车简装入了京都,距千秋节已不过三四日。此时再行周转已赶不及,所幸万事在蓟州俱已打点体贴。宝莲同姑娘们日夜裁缝出常服、香袋若干。刘效从香袋里面择了一个桃花纹样的,别在腰间。马车也重涂了朴素的漆面,只添了少许吉祥纹案在上头,不至于寒酸而失了面子。刘效再请秦永利购换魏地各州物产,封在素净的檀木匣子内,又托小厮往边城递了信,方放了心。
京城到底和蓟州相较,是十倍的繁华奢靡,自圣上解了夜市之禁后,夜夜笙歌穿云,处处灯烛染天,金银相叠,绢帛互织,人间瑶池,当世仙宫,卧饮琼浆,懒嘬玉液,光照万里,富延百世。千载国泰之图,一派民安之景。
刘效车马劳顿,甫一入京,便由宫里来的小太监引至一处小院安置下来。这院占地并不阔大,只两个狭短的游廊分列两侧,正中央赤裸裸一个前厅,再往后走些,便是四五间厢房,虽说倒算整洁,但未免衬不上皇亲贵胄的身份。
小太监为防刘效讯问,提前说了:“这是皇上特意挑的地儿,离最负盛名的妓馆销春堂也不过几步路的工夫,脂粉钗环铺子也是应有尽有。皇上还拨了几两银子来,说是若王爷有添进这些东西的意思,直接使这银子买了就是。”
知谨将这话满满地听了一耳朵,两手绞着衣裳,芙蓉脸面半青半白。
小太监体察人情的功夫都在圣上面前使尽了,对刘效两个也没什么好脸色:“此外,皇上偶然听闻王爷失了声,甚为关切,着人延请了太医丞王大人来瞧瞧。”
不消刘效应允,王太医便兀自迈步进了院,他面相上已逾不惑之年,须发稀疏,两眼如细针大小,鼻头似炸芝麻圆子,一肚涵海,双耳招风。他行罢一礼,便道:“千秋节将近,宫里面正是用人的时候,太医署忙得不可开交,殿下如不嫌弃,咱们即刻便诊脉罢。”
知谨在一旁道:“那还烦请大人移步内厅。”
“不必了,”王太医摆一摆手,“下官实在是有急事在身,淑妃娘娘在一炷香前叫说受了凉,咳嗽得厉害,下官是娘娘用惯了的人,须得赶回去抓药。”
刘效不能言语,只使了个眼色给知谨。知谨会意,也不作声,只拨开小太监,默默抬了两个竹凳出来,还备了纸笔:“大人既有急事,便爽快些吧。”
王太医验脉片刻,问道:“殿下近日可有心气不通之处?”
知谨见刘效只顾垂着脸,便实话回道:“同将军起了些争执,而后便说不出话来了。太医瞧瞧这病,妨不妨事?”
“这症状说急也急,说缓也缓。”王太医摸了一把一指长的髭,“用药了不曾?”
“蓟州大夫开了方子,每日都吃,只迟迟不见好。”
“这便是症结所在,”王太医面上现出些许得意来了,“殿下本无病,这般频繁用药,免不了要伤及内息。”
刘效懒懒耷着的眼皮抖了一下。
小太监闻言,朗声斥道:“无病?你这庸医,殿下分明只言片语也说不得,怎么又成了无病?”
王太医本自得着,这会子也面含怒色:“你懂什么?我行医多年,不说十例,就是一千例里也没有几个误诊的,我不光要说殿下无病,还要说殿**格健壮,百疾难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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