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风开放（1/2）

许多年之后，陆展还是会常常想起他见到宋成川的那个午后。

桐城的五月，燥热又轻浮。太阳像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悬挂在头顶，向人吐着它的三昧真火。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小城。

一周前陈美凤拿着陆定国出轨的证据，坐在家里的客厅，一言不发，只一个劲儿的流眼泪。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圆滚滚的。陆定国就站在旁边看着她，脸色阴沉。那时，他还在学校上课。当他回到家时，陈美凤已经打包好了行李，说要把他一起带走。

陆定国不同意，说这是我的儿子，你凭什么带走。陈美凤笑了，她眼里半含幽怨半含讥讽，盯着陆定国看了半晌。

事情的结局就是，他陆展作为爸妈吵架的筹码从一方输到了另一方，而陈美凤就是这次的赢家。

对于陆展来说，谁输谁赢都没有区别，现在唯一的坏处就是，他/妈的他到底来了个什么地方？

陈美凤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扔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先到外婆家住一段时间。他停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条民居和商铺混杂的街道，路面因为年久失修裂了几条大口子，斧头劈出来似的。

陆展拖着行李箱，打算找个商店买一瓶冰镇矿泉水解解暑。

现在正值午后，路边的哈巴狗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好像睡着了。他找了几家店铺，竟然没有一家卖水的，都是卖些五金电器之类没用的玩意儿。

他问店家：“这边有小卖铺吗？有冰柜卖冷饮的那种。”

店家指着远处说：“你就一直往西边走，到路口拐个弯，有一家‘西梅发廊’。她家就有个冰柜，专门卖冷饮雪糕的。”

陆展向店家道过谢，往西梅发廊的方向走去。他越想越觉得好笑，发廊也兼职卖起冷饮来了？

走到路口，陆展往南北两侧分别瞧了瞧，果然看见了一家挂着红底白字招牌的‘西梅发廊’。

他走到店门口，看见了一台老式的冰柜，发廊的两扇门却是紧闭的。

“有人在吗？”

陆展喊了一声，等人回应他。他坐在行李箱上，因为高温和烦躁抖动着腿。路旁的阔叶树都无精打采的，低垂着脑袋。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答应，他正要起身拍门，发廊里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男和女的呻/吟声。

陆展不是什么毛头小子，男女之事他还是懂的。他们男同学间就有一股互相传看毛片的热潮，一个个都看的津津有味的。他饶有兴趣地驻足听了一会儿，房间里的动静越演越烈，能听见扑哧扑哧的喘气声和咯吱咯吱的木板声。

他想发廊里难不成还摆放着一张床？啧啧，这里的民风挺开放的嘛。

听到兴起处，陆展照例要来一声口哨。

他的食指和大拇指摆好形状，刚要放到嘴上，发廊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了。

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穿着白T和牛仔裤，手里端着一盆水，朝他看过来。

陆展没忍住，吹了一声特别响亮的口哨。

发廊里持续传来糜烂之音。少年的脸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他微微惊愕地看着陆展，薄唇紧紧抿着。

陆展以为他是发廊的邻居，想问一下他可不可以帮忙代卖一下冷饮。他朝少年挥了挥手，露出一个他觉得很友善的微笑。

还没来得及开口，不成想，一盆凉水已经向他泼了过来。

操，陆展骂了一句。

他整个人向后一跳，但整盆水还是尽数浇到他身上，把他整个人从头到尾灌溉了一遍。

片刻间，他的脑袋里

闪过一句广告词：透心凉，心飞扬。

真是爽啊，没喝到冷饮倒来了个冷水澡。陆展把上衣脱了，在头发上胡乱擦了两下。他一边拧衣服里的水，一边问道：“哎，哥们，我说你泼我干啥？”

少年勾了勾唇角，嘴边浮现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而眼角眉梢却不笑，像个旁观者一样，淡淡地看着陆展。

他没说一句话，便转身进了门。

“嘿，你…别走呀！我说你这人……”

陆展连忙追上去，那少年却早已将门闩落了锁。

真的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陆展把湿衣服搭在肩上，也不想买冷饮的事了，一路直奔外婆家。

自打出生以来，陆展还没有见过外婆。他一直被养在爷爷奶奶家，陆定国也从来没有和陈美凤一起回过她的娘家。陆展还是有些期待的，他在心里大概描绘了一下外婆的样子。

按照地址，南风巷702号，一处带着庭院的房子应该就是外婆的家了。

陆展扣了两下门，倚在门口等着。

“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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