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别无情(7)两地相思(1/2)
天黑着,章桀在北京某一幢陌生的公寓楼前。他应当是很熟悉这里的,但怎么也记不起来具体位置和名字。
他正在跟张扬打电话,原因不记得,持续了多久也忘了。谈话仍在继续,章桀进入持续的迷茫,不知如何是好,止不住心慌意乱。但是为什么?他在慌张什么?不记得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一会儿得不到回话,张扬捏着嗓子,开始阴阳怪气:“你自个儿老公,问我这前情敌算怎么回事儿?哦,我知道了,你俩吵架了吧。这事儿是应该告诉我,分手了吧?正好儿我还排着队呢。”
这种调调,就算是对于从来不正常的张扬,也是不正常的。经他一提醒终于想起来了,他是要找乾坤。
“没有!你不要打歪主意,不可能吵架的。吵架也没你的事。”章桀催他:“你就说,你知道不知道?”他心里慌得越发紧迫,好像如果不马上找到乾坤,天就要塌了。
楼后面走出来几个人拿着手电筒,刺眼的亮光在他脸上晃了好几晃,
“放心啊嫂子。”通话人变成了张子晨,章桀也没觉得奇怪,倒像一开始接电话的人就是他一样: “乾坤好着呢,没出事儿。”
“那他在哪儿?你让他快点儿回家,我等着他呢。你说我刚给他做好红烧肋排,没有放生姜,他不会来就凉了。”章桀心里空了一片,不知名的悲伤逼出两行眼泪,落在嘴巴边上。他用手去擦,眼泪止不住一个劲儿往下流,恼人极了。
“乖乖别哭啊。我下个月就回去了,我保证。”乾坤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和他走之前晚上在章桀耳边说情话一个强调。
“哥。”无声的哭泣变成了抽噎,断断续续堵在嗓子眼儿,话说不出来。
“想我了?”乾坤语调没有变化,他凑近了话筒,消弭了轰鸣的背景音,更加暧昧清晰:“说具体点儿,哪里想?嗯?”
周遭只剩无边的黑暗,目光可及只有他睡了好几个月的软床。
“哪、哪里都想。”章桀红了脸,坐到床沿上,后面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双有力的手把他拽进怀里,熟悉的安全。
跌进温软的巢,章桀周身一热,醒了。**湿黏的一滩浊渍贴在内裤里。遇见早晨的光,眼泪开始流了就止不住,明明也没多伤心。他裹紧被子,想乾坤,想得睡觉也不安生。
手机在边上一直震动,章桀摸索着解锁,看清消息来自刘阳喜:“我去美国给老刘办差,归期不定。别想哥,有事儿打电话。”
下面一条是昨晚挂断视频通话之后乾坤的信息,发来时他已经睡着,是乾坤开会时的侧面照。
“队员拍的。”乾坤说。
章桀抱着照片幸福的傻笑。他哥英姿飒爽,简陋的小屋里,灯光也不了,也挡不住他的帅气英姿。乾坤托腮沉思,侧身看另一位警察同志在白板上贴照片,因为专注,额头微蹙着。他毫不留情地切掉一切闲杂人等,只留下乾坤的单人画面,心满意足地存进相册。
等看够了起身,已经差不多忘了刘阳喜发过信息来这回事。
几天之后,章桀在朋友圈刷到刘阳喜在加利福尼亚晒太阳的照片,才想起来问他怎么跑那么远去浪了?他没专门等,也没收到回复。
入职了乾元的工作室,章桀的日常除了睹物思人,都在脚踏实地学习求生技能。第一项业务,当然不可能是他愿意投入十分经历的模型制造事业。
章桀没有证书,要全职见习两年才能考,每天跟着乾元递工具拎箱子,看着乾元掀盖子敲轮胎,车前车后跑,动辄往车底下钻。
“方向盘还回不了位。轮胎我们刚才看了,那就要考虑液压控制阀调得不对。你看一下,告诉我怎么调。” 乾元摘下手套放在被保养的车上,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不小心留下一道油黑。
“嗯。”章桀盯着还在慢吞吞吃力往回转的方向盘,心不在焉地回应。
“小桀,看什么呢?”
“哦。”章桀跑到支开的前车盖里埋头找:“叔叔,找什么来着?”
“算了,你去歇会儿吧,等着吃饭得了。”忙活了一上午,乾坤思量他也累了,心疼儿媳妇儿:“叔叔一会儿给你羊大排,你洗洗手去冰箱先把肉取出来放水结冻去吧。”
“哦。”
章桀弯腰从半开的卷帘门钻出来,销售区空荡一片,没有客人。昨天卖出去一套复古老爷车摆件,没有补上新的,空着一格。千元说等章桀的大黄蜂模型做成了填进去。
但这几天他都没心思做。
好几天没乾坤的消息了,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他总是心慌慌的,跟那天梦里一样。说来也怪,昨晚那个梦,乾坤就真没了消息。
“没事儿,他不用担心。照顾好你自己是正事儿。你看你,都瘦了。”乾坤出发后好几天,但凡涉及相关话题,乾元的关注点始终落在章桀的体型上,简直比自己儿子的安危还重要。
这么说对乾元也不公平,好像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但事实是,他太信任乾坤的能力,便不会像章桀一样杞人忧天。
“叔叔,我也不是、不是就担心他。我是、”章桀懊恼地拍猪脑袋:“他走的时候还跟他吵架。”
要是知道乾坤那时候专门临别前一晚过来陪他,他也不至于怄气到那么久。可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还是要怪乾坤提前不跟他讲。
“哼!”想到这里,章桀往往新生埋怨,遗憾地愤怒起来。
乾坤去了云南,章桀心里一肚子揉杂的情绪抒发不出来。从白天到晚上,他契而不舍地拨通乾坤电话,不等他开口劈头盖脸一通批评,捎带着责怪他不着急正事儿,净惦记对他这样那样。这不,他现在还腰酸那儿胀呢。
他说的起劲儿,没留意对面不同寻常的安静。
电话听筒不尴不尬地咳嗽一声,终于缓缓开口:“嫂子啊,我表哥去跟云南那边儿的领头人碰头了,他没带手机。除了…”周御磊噎着嗓子,古怪地说:“除了那什么你,你还有什么要给我哥捎口信儿的吗?我替你跟他说。”
尴尬弥漫在空气中。沉默、沉默。沉默成了尴尬值的催化剂。章桀臊了个大红脸,恨不能老鼠打洞钻进去锤死不出来。他磕巴老半天才找回语言:“没了,挂了吧。”
周御磊那边儿一定笑崩了。
气死了!他发什么神经,批评还非要提那些羞羞的事。这还活什么活,原地飞升算了。
因为这股强烈的羞愤难当,乾坤的电话拨回来,章桀还觉得周御磊那张脸就在电话两边监视着。他犹豫着等了三声铃响才慢悠悠接起来,放在耳朵边不出声。
“起床了?”是乾坤的声音,带着似有若无的轻笑。章桀的心没志气地酥了一下。
“废话,这都几点了。”章桀对于周御磊听到他们床闱密事还惊魂未定,手脚不自在,也忘了初衷是要兴师问罪:“你说,你跑哪儿去了?”
“昨天跟你说了啊。”乾坤那边远处隐约有警笛声响起,他走得远了些,避免通话受影响:“你说你知道了。”
“不可能,我都不记得。” 章桀死不承认。
“你再想想。”乾坤抽了口烟,喷出烟雾在话筒周围,掩盖住了邪魅的笑意:“肯定能想起来,哭的时候说的。”
这下真是从耳根红到了后脖子,章桀再也装不出淡定了:“你胡说,我才没哭。还不是你?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刚才……”章桀把周御磊的接电话的事儿咽进肚子里,转而说:“反正,就是你都不接我电话。也不告诉我。”
乾坤逗够了他,还似先前那样哄他:“这不一有空就给你打电话了吗?你不用担心。我今儿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警局开会,没冲出空来。别生气了啊,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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