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力更生（10）诱人犯罪的天使（1/2）
夜半，北京的街头清冷，行人寥寥。偶有人声，或来自沉迷夜生活狂欢的青年，或是值班夜守的各行工人。
刘阳喜衣服焐得半干，蹲在自家小区门口喝着啤酒抽烟，正跟在西半球某北欧城市出公差的老刘同志吵架。已经持续有一阵子了，并非他自愿。
他在山里丢了才买没多久的手机。老刘同志联系不上他，数着人头打给他的狐朋狗友，童谣是第十个。刘阳喜强行霸占了童胖子的手机，把主人赶走了。
门岗的值班员进来跟刘阳喜再三确认，他头也不抬一个，把掌心直接怼到人家脸前，一副再靠近我杀你全家的态度。
“爸，您老人家贵人事儿多，就别整天想着坑我了成吗？”刘阳喜衣冠不整、满身污泥，这形象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本地知名企业磐石科技的太子爷。他蹲麻了一条腿，猫着腰站起来，咧巴着嘴靠到门岗窗台儿上，继续跟他爹嘴炮：“您老下次再看我不顺眼的时候，先想想您自个儿做的那缺德事儿。我可算知道我这不要脸劲儿继承谁了。跟您这只万年老狐狸相比，我这道行顶天儿就是一毛没长齐的小妖孩儿啊。”
“你个混小子，就他妈这么跟你亲爹说话的！”刘齐家也没拿他这小脾气当回事儿：“你给我麻利儿的打包滚过去。几千万的项目，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当跟你那没正经的俱乐部一样呢？”
“不去！”刘阳喜掐灭烟头，很没公德地丢到了树根儿底下，还不忘踩上一脚：“我能跟您白话半天已经很给您面子了。沟通方案跟您列了仨，细节到位、考虑周全，您还想怎么着啊？”
半年前刘阳喜还在英国念书，学校举办的一场慈善晚宴上邀请了毕业多年的校友史密斯-泰勒，时任Rainbow Tech的执行总裁。他们团队刚从赛事上回来拿了荣誉，顺便给他塞了几个请柬。
巧之又巧，史密斯先生也是个车迷。两人谈话间史密斯提及借AI项目打开中国市场的打算，正合老刘同志的未来计划。刘阳喜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史密斯投资老刘同志新上马的项目，作为项目牵头人，促成了双方合作。
史密斯器重他少年英才，还签下一份十年长期合作的协议，并许诺为磐石提供全方面技术支持。前提是合作期间，必须由刘阳喜作为磐石方项目负责人。
因为这件事，刘阳喜的毕业旅行泡汤了。他没去成南非，直接回国接管磐石集团技术部。刘齐家想借这个项目给刘阳喜立威，为以后接管公司做准备，因此相当重视。为了安抚儿子的情绪，把他套牢在磐石，他才准许刘阳喜搞机车俱乐部。
“嘿，我还就不信了。”刘齐家暴脾气蹿升：“我管不了你妈，我还治不了你了？”
“不去就是不去，您可省省吧。当年您怎么诓我去外头念书的，我可记得真真儿的，别想再来一回。”
“这半天，合着还是因为搞同性恋的那谁呗。瞅你那出息劲儿！”老刘同志继续火冒三丈。
就算当年拿章桀的事儿当交换条件，用了些不光明的手段把他弄出去，还棒打了一回鸳鸯，刘齐家也不觉得这事儿做错了。从方方面面讲，这样处理都对刘阳喜的将来更好。
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封建家长。只要刘阳喜能走正道，在外头随便胡搞自己的爱好都行。刘阳喜念完书不肯回北京，自作主张又去学那不靠谱的赛车专业，他也没言语，放任他疯玩儿了两年。
但这件事儿他不能不管。
刘齐家心头的火一层层往上堆，眼看已经看不到头了，再多一点儿，他怕自己要忍不住打飞的回北京大板子抽他宝贝儿子：“这事儿我不允许！别他妈整天不务正业，光想着给我们老刘家绝后。”
被老刘同志强行出柜，扣上个莫名其妙的帽子，刘阳喜气得哭笑不得：“我的亲爸爸诶，您说我是该庆幸您思想开明，还是适当怪罪一下您没事瞎给自己儿子定性向啊？说多少遍了，桀仔是我兄弟、发小儿、好哥们儿，您别整天跟着那些个不长眼的瞎说，成吗？”
扯皮半个小时之后，老刘同志的耐心濒临崩盘：“好，行，你说哥们儿就哥们儿。是哥们儿就别琢磨破坏人家庭幸福了，赶紧拾掇好给我滚美利坚去！”
爷儿俩的战争前几天就开始了，打从刘阳喜知道他老爸故意切断他跟章桀的联系，耍了他好几年，害他误会兄弟。
刘齐家就纳闷儿了，当年那么好糊弄，多一句也没问，这会儿了倒想起来上他跟前儿蹦哒这么起劲儿。他长叹一口老气，心想当年的决定果然明智。就不能给一点儿机会让他跟姓章的小子搭上线，碰上就要造他的反。
这要让他知道章桀被表弟清出厂子的时候他不仅没管，甚至暗中撺掇了一把，那还不得翻天了？
岂知刘阳喜七窍玲珑心，早猜到了。今天这通天话，他也明白知道他老爸打得什么主意。
磐石跟Rainbow的项目合作出现了问题，虽然急，但都集中在技术层面。产品实验失败，美方工程师拒绝承担责任，坚决声称决定因素是磐石工程师擅自修改主程序。刘阳喜去了也帮不上多大忙，顶多撑撑场面，周旋的时候少费点儿口舌。史密斯不是那等不分是非护短的人。
他要真去了，老刘同志不定有什么后招儿给他扣那儿呢。那他呕心沥血刚组起来俱乐部全白搭了。
“自个儿的项目，自个儿负责。要给我弄崩了，老子从你零花钱里扣。”
“那您且扣着吧，百十来年也不够扣的。”
“那不怕，记着账，回头我没了让我孙子替我接着扣！”老刘同志毫不留情地挂了刘阳喜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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