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家出走（2）手机和创可贴（1/2）

乾坤的自我放逐之旅过得并不舒坦，张子晨家的沙发不仅窄，而且硬，睡了两天他脖子都快断了。第二个早上醒来恍惚到怀疑人生。

打开手机看时间，解锁之后蹦出来睡着前没来得及关上的页面。他懊恼地撸顺头发，想起家里有个棘手的麻烦精。

他的麻烦精还不止这一个。

周御磊知道他在休假，大晚上打电话过来非说趁外出执行任务，要抽空请他吃中饭，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谢他，顺便打发一下无聊的午休时间，逛个商场。乾坤哪有那么好糊弄，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一听他说准备换手机，就知道这娃打得是敲诈他的主意。

这位小朋友今年刚警校毕业，是乾坤他们新任局长的外甥，也是他继父的侄子，皮是皮了点，还算能干，交给他的任务都完成得漂亮。除了偶尔仗着王局的面子跟乾坤、张子晨他们抬杠，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亏就亏在为人太高调，私底下警员们都不太愿意跟他深交。到派出所快半年了，一个称得上好的朋友都没交上，成天不是缠着师傅张子晨就是表哥乾坤。他自己也不在乎，还是一样浪，跟他师傅一个德行。

乾坤在张子晨的狗窝里待得够够的，明知是陷阱也答应了，权当出来透气放风。周御磊明目张胆在工作时间满世界溜达，少不了要嬉皮笑脸挨乾坤的训。

不过看上去，他一点儿不忌惮这位乾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他的方式都很敷衍。

柜台服务员摆出一排手机，周御磊兴致缺缺地听着她介绍，对哪个也都不太满意。乾坤不戳穿他，假装百无聊赖，拿起一款假装认真试用。边上他自己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章桀打来的，他微一皱眉，挂断了。

“谁呀？”周御磊抓住时机放下不满意的机型，凑热闹过来看。

“没谁。”乾坤没防着他，打开微信给章桀回消息：“你怎么跟着张子晨好的不学，就八卦功力学了十成十。”

“你干嘛骗人家说你在出差？”周御磊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

“还偷窥！”乾坤抬手拍到他脑门上，手劲儿一点儿没收着。

“你真打呀，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了？”周御磊捂着脑袋假装受伤很重的样子。

“本来也不是亲弟弟。”

因为这一句不是亲弟弟，乾坤成功被讹走好几千块钱给周御磊买心仪的苹果新款手机。讹人的人还心安理得、理直气壮：“你财路那么广，又不缺这点儿钱。哪像我，穷得只能靠工资。”

“想让我给你掏钱直接说，非绕这一大圈。跟谁学的都是！”乾坤拿这个受法律保护的表弟很没办法，从小给他花钱习惯了，也没在心疼的。

周御磊心情好不跟他计较，拿着新手机开始下载各种常用APP，耐心等着售货员给乾坤包另外一台机器：“你也买啊。买都买了，就拿个新款呗。你正用的不就是这款吗？”

“我用着习惯。”乾坤接过包装好的手机盒：“留着备用。”

“土豪的世界我等贫民不懂。”周御磊顺手把没用的包装盒丢进边上垃圾桶，跟着乾坤出了数码大厦，兵分两路各自回巢了。

回到张子晨60平米的狗窝，没见到主人，也并不觉得空。

虽然东西到处乱摆，在明面上摆得到处都是，其实并不脏。这样的好处在于，用很少的东西就能把家里填得很满。家里满了，心里才不会空吧。乾坤看着被张子晨收拾一空的花瓶，思绪飘得有点儿远。

他点好外卖，躺在沙发里拆出来刚买到的手机拿在手里把玩。因为是展示品，销售经理原本不愿出售，看他意向坚决最后打折卖给他了。有新的不要，非要这么多人试用过的非卖品，估计人家也会怀疑他脑子有问题。

也不知道这二手手机的预定主人现在在干嘛，怎么突然想起给他打电话。微信问他也不回，真是除了让他挂心没别的本事。

大概因为实在挂心，乾坤提前一个晚上回了家，没跟张子晨打招呼。

回到家，见到人，乾坤也没多余的话可说。问了章桀不回微信的事，得到答案只嗯了一声，就躲人一样匆匆洗漱睡了。章桀有心旁敲侧击一下“出差”和“密会男友”事件，到底没找到机会开口。

整夜睡不着，章桀非常悲催地失眠了。在床上滚了好几个来回，脑子都快转不动了，还是精力过剩。羊数了好几轮，各位百位千位往上涨，直数出他能自由掌控的数字范围。然而，眼睛还是睁得展展的。

他干脆放弃睡眠，起床打扫卫生了。用体力劳动缓解一下精神压力。

大厅地面全都清扫一遍才用了半个小时。这效率也太高了。他懊恼地又打了一盆水拿着抹布撅着屁股细细擦地，一边擦一边往后退，快到主卧门口的时候，一屁股撞上个什么东西，热热的。一回身，乾坤睡眼惺忪站在他进后面，只穿着睡裤，八块腹肌明晃晃闪瞎双眼。

“你干嘛呢？”他顺着章桀的眼神落在自己小腹上，又抬头没耐烦地喊醒因缺觉一脸迷瞪的神经病：“好看吗？”

“好看，不…那啥，挺好的。”章桀唰地红了半边脸，赶紧回到忙活的状态，抄起抹布往就往桶里扔。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折腾什么呢？”

“睡不着，干会儿活。”章桀捞起抹布狠拧干水，重新扔进去又洗一遍，脸蛋儿都洗得热胀起来。拱成一团的头发有几缕支棱着，徒增几分傻气。

“你是夜猫子吗？”乾坤被他的回答闹得哭笑不得，恼意消下去不少。

满地的工具，塑料桶，消毒液，水盆，抹布还有拖把，倒是齐全。茶几上沾湿水星的，是个粉红色的女士T恤吧？

“你带人回来过？”笑意凝结在乾坤脸上。

章桀登时睁大双眼，想起刚从沙发底下揪出来Hello Kitty粉色睡衣。六妮儿这个粗心鬼，真是害死他了。听口气，乾坤估计是想剐了他。他掂量来去，觉得这事应该没那么严重，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但背后的目光莫名阴沉，他不敢抬头，已经**/了一背刀片子，说话磕磕巴巴：“啊，那个，就…”

“也是。”乾坤盯着章桀的后脑勺：“我忘了，你是直的，带个女人回家也不奇怪。不过这里好歹是我家，至少事后收拾干净点儿。”

章桀的胸口仿佛被猛/插一箭，由于冲力过猛，差点儿迎头栽下，浑身僵住动弹不得。他脑袋一点一点垂下去，又突然抬起来，动态十分反常，闷声不吭拿着毛巾反复擦同一块并没有污渍的地板，手在节奏错乱地发抖。

“下次，不对，没有下次了。不会再带人回来了。”章桀收回抹布，慌里慌张起身收拾东西：“那什么，你接着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我不擦了不擦了。”

他顺手把粉色T恤扔进污水桶里拎到卫生间去，又马不停蹄地跑回次卧碰上门咔哒反锁。走得匆忙，连卫生间灯都忘了关。刚才被他反复擦过的地面还残留着肥皂泡的痕迹。

乾坤回过神，走去浴室来替他关灯，在那里看见那件粉色的T恤被丢进了垃圾桶。他黯然垂首，不知该作何感想。

章桀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脑子里咕噜咕噜往外冒泡泡。懊恼、难过加羞愧，各种情绪乱炖，把他躁动的心给憋到熄火。他辗转来回，再一次忍住冲出去不顾一切解释误会的冲动，在不安中慢慢睡过去了。

“有什么用呢？”睡前，他轻声呢喃，没意识到把盘旋心头的念头说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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