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2）

四周人声鼎沸，两人不得不用很大的声音交谈。

“所以我才会对你说这些话。”克里斯说，“贺，你的对手是你自己，不管是

过去，现在，还是在将来——所以......”

克里斯停住了，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措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所以不要去关注别人的想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克里斯长长吐出一口气，缓了缓。

贺宜没有说话。

“你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克里斯说。

候机厅的广播用公式化的口吻提醒旅客看管好行李，抓紧时间登机。

贺宜的行李不多，没有办理托运，一直拿在手上。他看了一眼候机厅的大屏幕上打出的航班消息和源源不断往登机口涌的人，向克里斯点头，真诚地说：“谢谢你。”

克里斯没多说什么，似乎也明白多说无益。

贺宜转身离开。

他刚上飞机，克里斯好像掐着点一样发来了一条消息：“Don’ttrappedyourself.(不要被自己所困)”

贺宜没有回复。他拿着手机，盯着那行英文出神。

他觉得自己像只蚕，一边马不停蹄吐丝把自己裹住免得被外界刺伤，一边又奋力撕咬着自己结出的茧想要透口气，挣扎如此，矛盾如此，最后把自己弄得奄奄一息。

空乘善意地提醒贺宜，他才如梦初醒般把手机调到了飞行模式。

十几个小时飞行过程乏善可陈，途中还遇到了气流颠簸，下机时间比贺宜预计的要晚了一点。

贺宜是在美国的傍晚上的飞机，在北京落地时接近第二天中午。贺宜拿出手机给孙教练打了电话，确定了集合位置后直奔目的地。

孙朝阳不知又在和谁打电话，看见贺宜来了，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可以坐着等一下。

和孙朝阳一起回来的还有季扬和两对双人滑的选手。双人滑的没见到影子，估计是钻到机场免税店里去了，而季扬此刻正伏在摞高的行李上睡觉。

贺宜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泡进了一汪温水里，酸酸软软，令人无法抗拒的暖意传遍了四肢百骸,所有疲惫无力都烟消云散。

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小时候老家养的一条小狗，耳朵折着，毛软乎乎的，经常跑着跑着还摔倒。陪它玩的时候喜欢用小犬牙叼着人的手指咬，不疼，还很痒。

贺宜蹲**，一手支起下巴看着季扬。

季扬不说话睡觉的时候就褪去了那层少年特有的嚣张，蓬松的头发翘起几撮，呼吸平稳安静，看起来又奶又乖。

不过这可不能被季扬听到，贺宜默默地想。

季扬应该是真的累了，被贺宜这样看着，甚至周围那么吵也能睡得安然。

贺宜的眼神也带上了一点柔软，他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季扬的脸颊。仿佛羽毛擦过的触觉让季扬无意识地皱了皱眉，脑袋往臂弯里缩了缩。

贺宜轻笑出声。

于是孙朝阳打完电话转身，就看到那么一副光景。

亘古不变的阳光透过玻璃，穿过浮尘，落在休息椅的扶手上。后面来来往往的人都模糊成了背景，青年看着睡熟的少年，嘴角的弧度那么温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