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们儿喜好(1/2)
修竹院是中原最大的杀手组织。
江湖人事纷争沉浮,多的是数不清的恩恩怨怨。为复血仇刀锋饮恨的故事固然也有,但更多人只把仇恨封存心底,随岁月消磨散去——也有人一掷千金,只为买下修竹院杀手的一次任务。如此一来,既不暴露自己保全性命,又能解除心头之恨,一举两得,畅快淋漓。
江倾向来多疑多虑,左思右想,总觉得三年前与边时雨的那场相遇全不是偶然,像个圈套……倒也无妨,至少将债还干净了,剩下的事情,都更好办。他想。
“要上药吗?”君绮站在门外。
“与其关心我,你倒不如想想该怎么回修竹院。”他冷冷道,“令牌不在那儿。”
“……”
“一点小事都办不成,蠢货。”他斜斜地躺下来,将面具遮在了脸上,说:“不但没完成任务,连令牌都丢了。责怪下来,就不单是领罚的事了。”
“我知道。”
她低着头,准备退出去,屋里那人却突然喊道:“过来,给我上药。”
江风依着水面,降下点薄雪来,在萦绕纷繁的波纹中开出一朵朵洁白的冰花,旋转飘荡中,或许沉下去,或许黏在船桨上消融了,或许被鱼吞进肚里。
孙嘉树倚着阑干,看着雪花飘荡,不禁联想起自己的身世来。偌大天地间,怎样才可算寻得一处归依呢?他曾想过在大漠活到最后一天,再也不来中原,但没想到还是阴差阳错地回来了。
“阿嫮,你有没有什么怕的东西?”
阿嫮正忙着埋头咬一张葱油饼,饼比她脸还大,吃得满脸是油。
“唉,你连大蝎子大蜘蛛都不怕,应当也没什么好怕的。”他细心地替她揩去鼻尖上的一粒芝麻,发愁的说:“我最怕的就是中原了。我觉得大漠哪都比中原要好。”
阿嫮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脑袋。
“你手上的那些伤口是怎么来的?嗨,我问这个干吗!呸呸呸……”他有些担心地观察着阿嫮的神情,又说:“无论怎样,大家都还好好活着。以后一定也会好好活着的!”
他并没有很自信。
边时雨在长江边租下一座豪宅的别院,房东是一个姓蒋的蓄着灰白八字胡的老头,据说他手边经管着江南最主要的几个大钱庄,似乎是边时雨的老相识。孙嘉树常看见边时雨同那老头在茶阁里下棋,说着些什么,脸上总絮着一团平日里没有的愁雾,无聊的很,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带着阿嫮在外边闲逛,但不敢走远,只往附近一带商埠间人多的地方走。
比起大漠的荒凉,中原的确要热闹得多。热闹,却带着更多的不确定,满街满巷的人行色匆忙,各怀心事,不若沙漠中只有寂静的天地,人和动物彼此敬惧,生死全由老天说的算。
孙嘉树身穿着边时雨给他新添的夹棉背褂,怀里抱着阿嫮,穿行在过往行人间。他本就不太怕冷,此时背上已闷了层薄汗,阿嫮将手里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棍子戳到他唇边,他赶忙瘪着嘴抖开了:“这棍子不能吃!”
阿嫮好意被拒,委屈得嚎啕大哭。孙嘉树一边哄,一边发起脾气来:“都说了不要了,还硬要往我身上加衣裳!哪有这么冷嘛,热死了!”
此间,不远处人声鼎沸,挤着一圈子花花绿绿的人。阿嫮闻声望去,瞬间破涕为笑,扯着孙嘉树的衣领要去看。
“阿嫮乖,中原可不比大漠,这里的人都很难对付,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不,阿嫮要看!”随即皱起发红的鼻子,豆大的泪珠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孙嘉树捱不过她,自己心里也有些好奇,便跟着人群围了上去。原来人群中有
一座戏台,台上玉立着两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两人各穿了件缕金蝶绣的玫瑰色襦裙,云鬓钗花,正合唱一曲《汉广》,歌声时而悠扬若水,时而婉转低喃,情至深处,个子稍高的那个还动情地落下泪来,却不显矫情,仿佛清荷垂露,梨花带雨,引得台下看客齐声叫好,掌声不绝。
孙嘉树看得有些痴了,“阿嫮看不清!骑大马!要骑大马!”遂将阿嫮放在肩上,自己仍不舍将目光从台上移开,便把脚尖踮了又踮,一个重心不稳,二人堪堪摔倒在地,险些被几只落下的大脚踩踏到。忽然一只冷白的手臂伸在面前,有个清扬的声音落在他耳边:“小心,快些起来。”
说话的正是刚刚在台上忘情落泪的歌女,一双淌着柔波的眸子看着他,眼下生着一颗滟红的泪痣,美目流转,顾盼生辉。孙嘉树迟疑了一瞬,将自己的手伸出去,蓦地发现自己掌中尽是阿嫮的鼻涕眼泪,便迅速把手缩了回来,将一旁的阿嫮拉起,有些羞赧道:“啊,多谢姐姐。”
那人掩在红纱袖子后轻笑了一声,说:“你别看我这样,我可不是什么姐姐。”
“啊?”
没等孙嘉树发问,那人已经和另一个姑娘走远了,好几个纨绔公子随在一边献花陪笑,渐渐消失在灯火酒楼间。
“真漂亮啊。只有大英雄才配得上这样的美人吧……”孙嘉树慨叹道,转而端详了一瞬怀里冻得满脸通红的阿嫮,“阿嫮,你以后长大了,也会变这么漂亮吗?”
阿嫮伸出一只大花掌,掌中是一只拍扁的蚂蚁,乐呵呵地咧嘴笑了起来。
“我看还是算了。”孙嘉树恨铁不成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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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带着阿嫮跑哪儿去了??!”
孙嘉树用阿嫮作盾牌举在面前挡住边时雨飞来的唾沫,连连求饶道:“好汪兄好汪兄,我和阿嫮去给你买礼物了。”
边时雨愣了一愣,立即转变了神情,柔声道:“嗯?什么礼物呀?”
“你瞧。”
孙嘉树夺过阿嫮手里的小强,塞进边时雨指缝间,随即一溜烟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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