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后我生是乐队的人,死是乐队的鬼。(1/2)
今天风挺大的。
荆呈靠在墙边,摸出手机看了眼,没消息。他叼着烟,刚想把防寒服的帽子戴上,就瞥见一个人影慢吞吞地从楼道里走出来。
“怎么穿件毛衣就下来了。”荆呈说着就把外套扯下来。
然后往赵桐肩头一盖。
“走,带你吃早饭去。”他笑了笑。
“老大,”赵桐表情有些犹豫,顿了一会儿开口,“我不去了,我室友做了早饭,我…下来和你说一声。”
荆呈愣了愣。
赵桐把他的衣服从肩膀上拿下来,递给他。
“你回吧老大。”赵桐声音很轻。
荆呈接过外套,没留神被烟呛了几口,他一边咳嗽一边摆手:“行,没事儿,你上去吧,今天挺冷的。”
“嗯。”赵桐点点头,想到什么,“还有个事儿一直想跟你说。”
“说。”荆呈拿着外套也不穿上。
“我爸在老家给我找了个活,我可能…今年五月份之前就得离开这儿了。”赵桐有些心虚地躲开他的目光,“对不起啊,老大。”
荆呈盯着赵桐大双眼皮子底下的水汪汪的眼珠子,没说话。
良久,他点点头,拍了拍赵桐的肩膀:“回吧,我先走了。”
荆呈骑着小电驴去酒吧,被迎面吹过来的风刮得腮帮子生疼。
赵桐今年23,来这四年了。
没钱没文凭没身份,跟着B.O混了四年。
凭的是一腔对音乐的热血。
谁又不是呢。
他,王闯,梁爽,还有19岁的赵桐。
B.O,Black Oxygen的缩写。
黑色氧气。
又二又逼的名字,是他们四个一块想破脑袋取的。
B.O并不甘心屈身在窄小的酒吧里唱唱情歌赚点小钱,早年里他们也曾背吉他的背吉他,挎贝斯的挎贝斯,走出古镇,去往外面的世界,在不一样的或人流熙攘或清冷静寂的街头表演。
去过地下通道,去过比B.O更小的酒吧,也有过被幸运之神眷顾的时候——一位酒店经理看中了B.O,破例让他们登场表演了一次。
只不过也许光是遇到伯乐就耗光了所有运气。
那一次的登场并没有换来任何机会,B.O依旧无人问津。
生活的小名叫现实,人得喝得吃,得活着。
没有一点进账,居无定所。
荆呈至今都还记得梁爽来例假肚子疼得冒一脸冷汗蹲在小旅馆的墙角咬牙说不疼的样子。
B.O终究还是带着自己的小梦想灰溜溜地回到了小镇。
回到小镇,重开酒吧,生意缓慢好起来,也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
荆呈在一场又一场不用怎么去担心失误反正不管如何唱下去都会有人照单买账的酒吧演出里,逐渐开始怀疑,当初的那一次次碰壁究竟存在什么样的意义。
梦想这东西,被他锁在了不知名的小黑盒里。
被一些名叫生活的细碎沙子日复一日地掩埋,越掩越深,最后黑盒子顽强露出来的那一个锋利的角也被遮住,再看不见了。
荆呈坐在吧台里发了一整天的呆,酒吧不出意料地没一个客人光顾。
临近傍晚的时候有人一把掀开塑料帘子走进来。
荆呈抬眼看着怀里抱了一堆海报贴纸的梁爽。
“老大下午好啊,我来上班了!”梁爽把东西往桌上一扔,朝他打了个招呼。
“已经快晚上了。”荆呈说。
他摸出烟,拿烟头指了指桌上:“那一堆什么。”
“周弋的海报啊,我连夜网上加急购买的!”梁爽跟宝贝似的爱抚着那一堆海报。
她拉开椅子坐下来,开始拆包装袋,动作小心翼翼地把海报展开来。
一张放大版的少年的脸。
五官细致,表情淡漠。
荆呈觉得很眼熟。
“这谁?”他问。
“啧,不是跟你说了嘛周弋。”梁爽津津乐道,“据说他以前还是个架子鼓老师,咱乐队要是能有个像周弋一样的鼓手就好了…啊,想想都美妙极了!”
“哦。”荆呈想起来了,前天晚上电视里和杂志上的那位少年。
不过…眼熟感并不来源于那个。
总觉得在哪见过。
算了不想了,上了年纪以后荆呈的记忆力就衰退得特别明显,为此常常遭到王闯和梁爽的嫌弃。
怎么呢,没有很老吧。
毕竟身份证上写的93年,算个90后…哦,27岁了。
27岁好像是挺老了哈。
荆呈叹口气掐了烟,站起来朝台子走过去。
台上放着几把吉他,他的。
荆呈挑了一把,坐在平时梁爽坐着唱歌的地方开始调弦。
“老大唱一首水星记吧!”梁爽头也不抬地捣鼓着她的海报。
“不唱。”荆呈稍压着话筒说了句。
“……”
调好弦,荆呈用指尖轻轻地扫了一下。
一阵流畅的调子就从他的手心里滑出来。
“哇,好听好听好听。”梁爽夸得非常不走心。
“我这都还没开始弹呢。”荆呈叹口气。
“那也得先给我老大捧个场啊。”梁爽乐呵呵地说。
荆呈笑了笑,正准备在琴弦上落下第二个音,门帘被人掀开一角。
一张和海报上一模一样甚至更加清晰的脸探了进来。
“啊!”梁爽尖叫了一声,细心装饰的海报全被散在了地上。
荆呈放下吉他站起来。
“周周周周周周…周弋!”梁爽颤抖着声音。
周弋没能想到在这也能碰到认识他的人。
他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我来是想问…”
“啊!”梁爽的又一声尖叫打断他,“你是真的周弋吗!”
“...是。”
“你怎么会到这来?”梁爽眨巴着眼睛。
“我来找工作,你们这儿还招人吗?”周弋抓住梁爽不尖叫的空隙迅速表明来意。
“招呀招呀招呀。”梁爽说,“我是你的粉丝,我真的是你的粉丝。”
周弋不太明白这姐姐说自己是他粉丝和招不招人有什么关系。
直到台子上的男人慢慢走过来。
荆呈虽然年纪大点儿,但还没到痴呆的那种地步。
在朝这小孩儿走过来的短短几步里,他已经迅速回忆起了究竟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我们见过。”荆呈走到他面前,很笃定地说。
当然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周弋想,而后挤出一个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笑容:“好像是的。”
“你能做什么?”荆呈摸出烟咬着,朝他抬了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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