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六、分道
灯会的喧嚣已消失殆尽,人们沉浸在美梦里。
千度房内。
一个男人单膝跪在榻前,腰上吊着魔界的令牌。
“魔君,一切已准备就绪。”
“我恢复法力的事,可有人知?”
“除了我,没人知道。”
“那就好。”
“那,隔壁那位……”
千度敛下眼,指腹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纹路。“不曾。”
男人直立起身,刚准备施法离开。
忽听得千度缓缓开口:“银符,你头上的伤,是何时得的?”
“大战时,被天将砍了一刀。”
“以后小心点。”
“是,谢魔君关心。”
男人走得匆忙,没听见魔君最后一句低语。
“毕竟,你可是我重要的手下啊。”
躺回榻上的千度用手碰了碰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某人的温度。
萧景一晚没入眠。
他现在无比后悔,甚至想动用时光溯回法术,穿越回昨夜,阻止那个不知好歹的自己。
可是这法术损耗巨大,他又才恢复了些许法力。
不行不行,千度还没有法力,要留着保护他。
想到千度,萧景脑里又浮现出了昨晚的画面。
昨夜他情不自禁地吻在千度唇上,千度愣了两秒,立刻大力推开他,转身跑走。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恼羞成怒的魔君大人径直跑回客栈,在柜台上拍下两间房的钱,然后冲上楼,一片衣角也不给他留。
但是,萧景凭借天将的好眼力,看到千度衣领上露出的肌肤,从脖子到耳尖,全染了一层薄红。
平素里连话都不多说两个字的魔君大人,喜怒哀乐全藏在冰冷的面孔后面。看来这次真是被仙界的登徒子气得不轻。
仙界登徒子走到隔壁紧闭了一晚的房门前,试探着敲了敲。
“魔君大人,起了吗?”
“吱呀——”
门应声而开。
站在萧景面前的人应该是刚起,头顶一簇发翘起,外衫松松搭在身上,眼底带着迷蒙,歪着头看向敲门的人,整个人软的不像话。
目光落在鲜红的唇上。
确实很软。
萧景把人推回房间,带着他在桌前坐下。替他把身上系带系好,然后端来一盆水,摁住这人的肩,细细用毛巾抹了脸。
当唇角被人隔着毛巾碰到,千度才猛地清醒过来,僵硬着拉开萧景的手。
昨晚没睡好,一入梦便是萧景在桥上吻他的场景。
饱受梦境折磨的魔君大人,在鸡鸣时分才堪堪入睡。
萧景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就收回毛巾,把东西收拾好,带人下楼用早饭。
马车在路边停下。
车夫收了钱,匆忙调转马车绝尘而去。
看了一路窗外的风景,千度才能正常地和萧景谈话。
“就是这?”
“是这。”
面前的荒岭寂静无声,偌大的山体,连一只鸟飞的动静也无。入目皆是墨沉色的丛林,重重覆盖在漫山遍野,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这是一座远近闻名的鬼山。
在来的路上,车夫告诉他们。
五十年前,山中有一村落。村中有一浣衣女,生得面若皎月,貌美如花。某日,京城一纨绔子弟上山游猎,在溪边偶
遇浣衣女,顿时惊为天人,欲行不轨之事。浣衣女逃回村中,向村人救助。纨绔追至村中,逼迫村人交出浣衣女,不从则屠村。村人无奈,设计将浣衣女迷晕,绑好送给纨绔。行至半山,浣衣女转醒,知晓村人哄骗了自己,于是借解手之机,跳下悬崖自尽。纨绔一怒之下,仍派家丁屠尽全村,并放火烧了村落,为浣衣女陪葬。那日山溪遍红,火光冲天,映得方圆几里长夜难歇。后来,纨绔出行,途径该山时,突然狂风大作,雷雨交加。第二日家人赶至,发现纨绔的车马已被山间洪流冲走。自此,浣衣女和村人的鬼魂常年于山间呼啸,周围百姓纷纷乔迁,再无人敢入山。
他们在山林间穿梭,枯枝落叶在脚下娑娑作响。天色昏沉,阴风四起,两人却没受到一丝袭扰。
许是千度的杀名太盛,连这群怨念极重的鬼魂都不敢轻易冒犯。
想到这,萧景回头问紧跟在身后的人:“你当初堕魔前,一举击杀了三千名天兵,是为证道,还是单纯为了杀戮?”
千度一哂。
“堕魔之人,杀人还需理由?”
人都道魔君千度蹚过无尽血海,铸就令仙魔两界闻风丧胆的名声。
那时他已在山间修炼了三百多年,修为已远超普通神魔。谁知出洞不久,就迎来了仙界的追兵。
三千软甲,只为擒两人。
仙界还是一贯的小题大做。
只是这小题大做,却让他和银符差点陨落。
银符是他幼时在章莪山捡回的一只小毕方,因父母历劫时不幸身亡而无人扶养。他为其起名为银符,放在身边。银符得仙界灵气滋养,早早化形,陪着他一起成长。父母遇难时,是银符一路护着他出逃。
在山上,为了照顾他,替他护法,银符的修为落后不少。如今遇袭,银符难挡敌手,已身被重伤。而他也快要油枯灯尽了。
就要完了吗?
父母的仇还没报。
不,不能就这样陨落。
日后仙界流传最广的关于他的传说,是魔君千度被三千天兵逼至山穷水尽之时,溅血为祭,画下煞罗大阵,以千年寿命为代价,换得己身修为暴涨。短短几次吐息间,三千天兵无一生还。
至今那片土地的石头,仍是血般的红色,那是被血河浸泡过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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