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1/2）

七天前，乐言经历了人生中最盛大、可笑、混乱的场面，纵使以后哪家奢侈品赏识他这个美妆小主播请他去看秀，乐言觉得也不会印象这样深刻。

但七天过去了，他该吃吃该喝喝该直播直播，纵使有好事者把流言视频怼到他脸上，乐言也只是但笑不语，那些人见他不说话，会哦一声。

至于哦代表“自讨没趣”还是“我就知道”，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乐言试完妆，觉得效果令人满意，打算录个短视频到微博上当作下期直播预告。

钟毓琇的信息就在此时发来。

她是缤纷流言的另一个当事人，也是当面被绿的苦主。七天前是钟家三小姐订婚礼，绿她的一个是她差一步到位的未婚夫，一个是她高中交往至今的男gay蜜。

乐言是孤儿，从小家贫，于是只能扮演农夫与蛇的蛇，蛊惑君王的狐狸精。

苦主沉寂一星期约狐狸精见面，谁都觉得是场鸿门宴，五百刀斧手等着为主人斩妖除魔。

乐言照了照镜子，决定不卸妆，就这么去。

他不是素颜见光死的类型，只是钟毓琇喜欢他带妆，钟三小姐自出生就喜欢美丽奢华的人、事、物，高中时也是因为一瓶指甲油跟乐言开始交谈。

那时候乐言是富二代班唯一拿助学金的优等生，凭一己之力抬高整班平均分，以及负责吃喝玩乐以外所有学科竞赛，钟三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画一幅齐人高的中国画。

千里江山图要用到各种深浅不一的蓝绿，乐言调色调到死，后面有人路过，咦了一声：“这颜色好像我新买的指甲油。”

乐言说：“这叫蓝铜矿。”

钟三说：“不，不对，我那瓶是个英文名……唔，叫什么来着？”

口吻天真不学无术，可见大脑无法装下比H?O更长的化学式。

令人意外的是两人由此开始交流，并建立和谐友情，对学校师长来说，不知算谁带坏了谁。

成为朋友后乐言仍旧保持学业第一，钟三也依然沉迷人间享乐，只是购物时也会买大批男装送给乐言，她品位浮夸，经常有亮金亮银粉红粉蓝牡丹花图样，一般男人难穿上身，乐言照穿不误。

他不在乎花，曾经一件免费广告衫今天洗完明天穿，有人送衣服，对他来说是解了成长期的燃眉之急。

钟三高兴，夸自己审美好，夸他压得住：“秀上的模特都没你穿的好看。”

乐言也有所回报，他帮钟三补习所有考试科目，并在她聚会后负责接人，有想占钟小姐便宜的企图威逼利诱他放手，通通被乐言拒绝。

有人戏称她们是山阴公主和她养的面首，钟三听说了，只问一句：“迪士尼出了新公主？她美吗？”

钟三有她好的地方，那些眼酸她的，都没有她好。

他们的友情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久，乐言名声从钟三小姐的跟班，到面首，到备胎，到被包养的小白脸，终于在他大学毕业成为美妆主播时升级为闺蜜，读作闺，写作gay。

钟三倒没打探他性向，只是一如既往把踩雷不要的化妆品送他时，说了句“乐言我永远支持你”。

乐言微笑，连她也不相信他做美妆主播只为赚钱，男人试女妆是个噱头，何况他还有钟三随手塞来的大堆名牌化妆品，无本万利。

没有人能理解他对“赚钱，赚大钱，赚快钱”的渴望，他们总觉得穷人家的孩子该有铮铮傲骨，充满远大志向，成绩再好一点，就该当医生科学家回报社会。

他们总觉得穷孩子的终极目标是受人敬仰，但乐言不是，他只求衣食无忧，然后，将同等恩情回报给对他施

以过善意的人。

孑然一身地来到这世上，同样也想无牵无挂地死去。

钟三约他在旋转餐厅见面，很少有人知道旋转餐厅也有包厢，但确实有。

乐言先到，他总觉得有人盯着他看。

这家餐厅和七天前爆发闹剧那家夜店是同一公司运营，流言传到这边来也不意外。

他静静回望过去，对方反而仓皇避开眼神。

人人好奇狐狸精，但不是所有人都敢见识狐狸精威力，君王可能只会被蛊惑，但普通人沾上就家破人亡。

他们为唐鹤城可惜，前途无量的年轻才俊，眼见就要傍上钟家一飞冲天，结果有了和狐狸精勾搭的污名，还是个同性狐狸精。

钟三一刻钟后才姗姗来迟。

这天她穿紫色皮草搭苔藓绿旗袍，配色奇诡，仿佛复仇女巫。乐言细细看她，刚补种过睫毛，那就是还好。

钟三坐下来，眉宇间没了往常那股顾盼神飞，任谁连续一周都被人观赏头顶盈盈绿草，都不会太精神。

乐言轻轻拍她手，力道重了，便会被她手上硕大无朋的翡翠戒指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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