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歆德话音刚落,空气便骤然安静了下来。
陆刈心道: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
卓殷听着歆德的话,脸色顿然沉了下来,片刻,他轻启唇冷着声音“嗯”了一声,抬起右手轻轻地按了按眉头,没多说什么。
寥述好歹作为他十五年的发小,对于他这个动作熟悉的很。林灼寒平日里温和谦逊,脾气更是好的不行,往前两发小相处的十五年里,林灼寒发脾气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此刻寥述也偶然敏锐地听出了他语气中隐含的情绪和意味——他这是真的生气了。
不仅生气了,还气坏了。
九月的平县骄阳似火,燥热难忍,而此时柳德院三楼的气氛却冷得不行。
陆刈轻叹了一口气,也豁达,试图轻松着语气朝着歆德问道:“你能弄些易容的玩意儿来吗?”
歆德自收到纸报的那刻便气得够呛,本来憋着一肚子义愤填膺的话语想要宣泄,此时见着卓殷冰冷可怖的眼神,心底也止不住地生寒。
昨日,歆德好好地抱着兰草,安稳地睡在床榻上,眼刚一睁开,还未来得及起身,他的贴身护卫伏鸢就轻着步子进了他的寝殿。
伏鸢想着夫人兰草还有着身子,便不想惊扰她,自觉着轻声细语地开了口。
谁知兰草早就醒着,一听见定王府出事的消息,猛的一起身,急地想冲回定王府。结果步伐一踉跄,肚子差点儿就撞着了门槛。
歆德此时心下再怎么着急,也只得连忙先安抚了兰草,旋即起身冲向了定王府。
而歆德作为在大梁城和定王交情最深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品性,也清楚坊间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定王绝对不可能和朝南巫人有勾结。
况且,定王五年前就是被那巫人害的沉眠了五年时间,又怎会冰释前嫌和巫人有什么不可言说勾当呢?
当今圣上陆征的政治行事风格他也清楚,奢靡无度,兴建宫殿,对人间众生疾苦丝毫不关心。即便歆德远在繁华的大梁城,也听说边远一些的小县城,譬如墨城,如今就因为饥荒和战乱,常常发生易子而食,析骸而爨这种荒谬事儿。
陆征将这烂摊子一股脑地丢给卓姓将军,自己则在大梁城饮酒作乐。当今圣上只在乎荣华富贵,只稀罕自己手中那点皇权,时常暗中打压先皇直系血亲,自己的亲侄子陆刈。
如今还编排出勾结巫人谋反这种瞎话,如此这般做法,其品性可见一斑。
歆德虽说是这么想着,如今见卓殷小将军一脸要踏平大梁城皇宫的模样,他不由得心底发怵,他那积攒了一肚子的污言秽语也不敢再吐出口来。
歆德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着卓将军的神情,小声开口对陆刈道:“我等会便吩咐人给你们弄来。”
“不必了。”
卓殷深吸了口气,试着平复了心绪,缓缓开口道。
他垂眸半晌,从袖口中掏出了张符纸,不多言语,手中直接冒出冰冷苍白的火焰,凶猛地吞没了符纸。
只见那符纸包裹着白色火焰,径直飞向了陆刈散落的长发上方,倏然间便化成了灰烬。
半晌,陆刈的面容似并没有发生什么明显变化,而在歆德与寥述眼中,好似潜移默化一般,他已完全认不出这是定王大人本人了。
歆德惊地叹了一声。
卓殷此时已经稳定住了情绪,平淡着开口道。
“这是障眼符,除了驱符者本人,其他人不会再看出他便是定王本人。”
歆德听着卓殷的话语,神色一顿,有些惊疑地望了眼卓小将军。
寥述看出歆德此时心中的疑惑,便上前一步,开口道。
“放心吧,歆大人,护身用的。定王大人的品性您是清楚的。”
歆德打量了一下寥述的神情,面露诚恳,不似有假,此时情况不乐观,有什么疑窦也暂且收了起来,了然地点了点头。
寥述仔细打量了眼施了符的陆刈,虽说面容已完全不像,但若是寥述来辨认,也能从身形辨认出他为何人。
卓殷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便开口道:“陆刈身形太过好辨识,清瘦的不似常人。殷大人,能弄身女装么?”
寥述见着卓殷的意思是“女装只针对陆刈一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旋即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眼陆刈。
陆刈倒没有太大的抗拒,毕竟是当下权宜之计,他倒是乖巧的接受各种安排。
歆德点了点头,便转头吩咐身后的侍女,侍女拿了件低调一些的素色如意月裙,抬手递给了卓殷。
卓殷也不废话,直接伸手搭上了陆刈的衣肩,将那件月白色的外衣脱下收好,替他换上了素色如意月裙。
陆刈身形确实足够纤瘦,面容也是清秀得过分,换上女装后,除了身长比寻常女子高挑一些,不仔细看,还真像个女子一般。
卓殷此时神色平淡的过分,好似刚才那个面若寒霜的人只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一般。陆刈敏锐地感觉到卓殷心情有些差,便也忐忑地不敢拒绝,只是僵硬着身体,乖巧地任由卓殷动作。
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卓殷动作完后,陆刈明显的感觉到卓殷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许。
顿时他也定下心来,松了口气。
歆德见此时气氛似有和缓,便开口唤了一声身后的侍女。只见那侍女缓着步子走到了众人跟前,朝着陆刈作了个揖。
陆刈抬眸,打量了那侍女一眼。侍女个子小小的,五官秀雅柔和,步伐柔缓,自带了一股轻灵之气。
她见陆刈正打量他,便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这是跟了我很多年的贴身侍卫——伏鸢。别看她这样,论身手,真没几个人比得上她。”
歆德向众人介绍道,顿了会儿,旋即语气中带了一些不舍:“此番行程,便让她随从吧。”
陆刈见歆德有些失落的表情,陡然回忆起往前与他相处的日子里,似乎时常都能见着这侍女的身影,顿然了悟。
这侍女应当是跟了他很多年了,就像兰草跟以前的陆小皇子一样,感情挺深厚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陆刈刚想启唇说不用,便被歆德狠狠瞪了回去。
“你对于兰草来说,是重要的少爷,对于我来说,也是重要的朋友。”歆德说着,垂下了眼眸,“若你此番有什么不测,我也会后悔。”
陆刈登时眼眶一热,内心感动的一塌糊涂,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轻应了一声。
歆德鼻子抽了抽,转头轻唤了声伏鸢,对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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