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1/2）
吴萱萱这几天觉得隔壁邻居家的小孩有点奇怪，他似乎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了一种魔障的程度，当然了这话是她妈宋梅说的。自打宋梅从应晴嘴里听说王贵召怀疑家里遭贼后，她心里就颇为不以为意，毕竟她和应晴都是全职家庭主妇，平时除了买菜和接送孩子，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里要是遭了贼她们会不知道么？
宋梅还问道：“贵贵找到那个贼了么？”
应晴掩嘴一笑，“哪儿能呢。”
宋梅回家把这事和吴萱萱一说，语重心长道：“你可别学王贵召这个小孩，他就是平时不学习闲出来的。你看他平时回家哪里写过作业？也不知道是怎么考出来那么好的成绩的，哎我跟你说萱萱，你可不能跟他学，他那样的都是不脚踏实地的，这个孩子基础不扎实的，他以后上了初中是要倒霉的我跟你说……”
吴萱萱原本对王贵召的注意力并没有那么高，在她心里王贵召就还是个弟弟，可经过之前的一次交谈，再加上宋梅近日来的喋喋不休，让吴萱萱升起了一股近似于逆反的心理。
吴萱萱开始观察起来王贵召。
她注意到，王贵召最近几天都没怎么出去找那个小胖子玩，自己一个人在家。有时候应晴阿姨在院子里洗衣服了，他就会窝在屋里也不出来。晚上他坐在院子里择菜的时候，时不时地会打个哆嗦，牙齿打着寒颤却不喊冷。
吴萱萱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小袄子，心想妈妈说的对，现在还很冷，不能脱下这件厚衣服。
这段观察持续了一个礼拜后吴萱萱就厌烦了，让她重新提起兴趣的是有一天晚上，她拿着两个爸爸从厂里拿回来的小桃子，准备去送给应晴阿姨，结果却在门口听见了王贵召的声音，这个小孩似乎很愤怒，他骂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萱萱推门进去，在屋子里四处看看，发现只有王贵召一个人，她将葡萄递给王贵召，问道：“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谢谢。”王贵召接过葡萄，听到这话神色一变，“没谁。”
吴萱萱眨眨眼，“好吧，可我听到你说话来着。”
两个人的目光迅速地碰撞在一起，王贵召动了动嘴，突然表情一变，“背课文呢，萱萱姐你是不是也要期中考试了？”
吴萱萱晃了晃自己的双马尾。
等吴萱萱走后，王贵召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扇，愣了一会神。
这种快要把王贵召折磨地不轻的感觉持续了很久，他的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直到有一天应晴发现了他眼底的青黑，吓了一跳。
王贵召无力地摆摆手，心想自己可能快要习惯了。
在意识到这种奇怪的事情对自己并没有威胁后，王贵召一直生活在正常人生与怀疑人生的交界线里，慢慢地上了小学二年级。
另一边，谢浩然有些不太开心自己没有和王贵召在一个班级，晚上回家的时候一直都闷闷不乐的，等到家看到谢老爷子的时候还默不作声地掉起了眼泪。
谢老爷子手足无措地向老伴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谢老太太偷笑道：“跟贵贵那孩子没分到一个班。”
谢老爷子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早就跟你说了要分班，你要是学习成绩好一点不就能跟贵贵在一个班级了么。”
谢浩然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猛烈地哭声：“数学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我学不会，嗝——”
谢浩然的哭声一直持续了很久。
2001年9月10号。
这天早上，姜仲起的很早，外面的一切还被灰暗笼罩着。
他睁开酸涩的眼睛，心想自己可能又起早了。
姜仲身上穿着一件老旧的短袖，这是他上次回家时王梅花给他准备的衣服，这件姜景东年轻时穿剩的衣服就被姜仲拿来当作睡衣了。
半年多的时间，姜仲还是个小工，平时跟着王荣国来回跑，上班时跟着师傅走。有条不紊地过着日子，刚开始他会觉得挺新鲜，可是时间久了新鲜劲就过了。他知道这些这些手艺活都是怎么做的了，但是苦于没有表现的机会。没了新鲜劲，姜仲心里只剩了一股冲劲，他也要做到大工那个位置，等工资高了就能从这个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出去了。
姜仲的胸上长了不少的痱子，都是他这几个月给捂出来的。他挠了挠，烦躁的踹开了盖在肚子上的毯子。这里闷热，潮湿，让人觉得窒息。到了夏天，这个地下室让姜仲更加无法忍受，他觉得自己多吸一口气都是折磨。
姜仲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用他从爸妈家里顺过来的电热水壶烧了一壶水，泡了一盒牛肉面。地面上还有两个敞开的泡面盒子，隔夜的泡面味并不好闻，姜仲动了动鼻子，有些恶心。
地上还有一根冰棒棍，昨天没啃干净的冰碴子已经融化了，彻底地将棍子黏在了地上。
对付完早饭后，姜仲换了一身上班时穿的衣服，因为工地比较脏，所以他将凉拖换成了布鞋。
天还没亮，姜仲就拿上了二十块钱和公交卡出门了。
他住的这个地方离工作的地方只有两站地的路程，姜仲走在路边上，看着马路上星星燎燎的车灯，双手插着裤兜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再往前走上二百米就是公交车站了，姜仲远远地看着公交车站若隐若现的灯光，想着上班以后苦哈哈的生活就有些索然。
他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上了一根烟，蹲在马路牙子上抽了起来。
马路对面的小区里只亮了几盏灯，姜仲看了一眼手腕上五块钱一个的电子手表，心想四点多的天是不是起的有点早。可他最近睡眠不是很好，每到三四点钟的时候就会开始胡乱做梦，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揣了些什么东西，每当醒来时都觉得一阵惆怅。
小区下面租出了许多的店面，有一家卖手擀面的早已忙活了起来，隔着一条宽宽的马路，姜仲看着那家面条店昏黄的灯光，深深地吸了口烟。
不抽了，姜仲心想，他哥不让他抽。
姜仲自嘲地摇了摇头，吐出这个口烟后就将剩了一大半的烟仍在了地上，右脚狠狠地碾了几下。
姜仲的腿有些麻了，他站了起来，晃动了一下麻痹的双腿。
离开工还有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姜仲打了个哈欠，凌晨时分的夏日看起来别有一番感觉，这让他想起了上初中那会的日子。
姜仲一边想着，一遍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一直到一家网吧面前，他才停了下来。
网吧的招牌很亮，从外面看里面似乎有不少人。这是个小网吧，十几台机器，坐了三排，老板在吧台上看着电视，昏昏欲睡的样子。
姜仲摸了摸兜里的二十块钱，还没怎么思考人就走了进去。
他轻车熟路的交了钱，一句话没说的找到了自己的机位上。
旁边有个年轻人后背靠在椅子上，右手搭在鼠标上，电脑上正放着某些东西。那人见到姜仲来了，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倒是姜仲左边的人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喊了一句：“**妈的会不会玩啊！”
姜仲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打开了电脑，点开了桌面上的一款单机游戏，熟练地登录了自己的账号。
等上了登录界面后，姜仲突然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困的，眼角还有些湿，他想，自己这辈子或许也就这样了。
在姜仲点击鼠标时，对面那台机子上的人正在费劲地捣鼓着网络，旁边一个男孩说道：“这个就是因特网，你点进去以后敲键盘就好了。”
女孩一脸囧样，“可我不会啊……”
男孩问道：“不会五笔么？”
女孩摇了摇头，心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男孩说道：“没关系，我来教你。”
姜仲在对面听着，撇了撇嘴，这都是他以前玩剩的手段了。
适应了黑暗和电脑屏幕后，姜仲一边在心里唾弃着自己，一边聚精会神地玩起了游戏。
对面那个男孩说道：“你看，这就是我说的那个聊天室。”
女孩发出了一声赞叹，“这里好多人啊。”
男孩笑了笑，点击了一下鼠标，“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学长，他数学专业的，肯定能教你高三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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