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出息（1/2）
李沣晚上一年学的这件事，在上辈子是没有的，此时在睡梦中的王贵召并不知道大洋彼岸发生的事。
自从上次看见了五六岁的李沣后，王贵召又开始做噩梦了。他在心底告诉自己，有机会重来一次的。
这晚，王贵召回到了初一的课堂里，春节过去后迎来了新的学期，不少的少男少女都换上了新衣服，做了新的发型。在这么一片吵吵嚷嚷之中，王贵召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想着昨晚的游戏，他卡在那一关已经很久了，怎么都打不死那群追着自己跑的摩托党们。愣神间，耳边的嘈杂声似乎一下变小了，一瞬间的安静让王贵召的后背反射性的一凉，他抬起头来，向门口望去——
“我跟你一起打。”有人在他耳边说。
王贵召皱了皱眉，门口站着的人变得模糊起来，让他怎么都看不见那张脸。
“晚上放学我去你家。”有人在耳边说道，“上次剩下的槐花饺子还有么？”
朦胧间，他似乎听到另一个声音说了一句什么，可他实在是太困了，外面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光秃秃的树桠都不动了。王贵召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床后，王贵召陪着姑奶姑爷去逛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一条鱼和两斤五花肉。
中午是王荣国下厨，王荣国做五花肉是一把好手，五花三层的肉软而不柴，肥而不腻，内嫩外脆，油亮亮的红烧五花肉让姜景东这种不怎么爱吃肥肉的人都忍不住夹了一块。
王贵召不吃肉皮，应晴更是不吃了，所以被王贵召吃剩下来的肉皮都扔到了王荣国的碗里。王贵召毕竟也这个岁数了，做出这种事来也觉得有点恶心和不好意思，可王荣国倒是难得不嫌弃他儿子了。王荣国爱吃这个，每次见到王贵召不吃的时候都会说他儿子没吃到五花肉的精华，真是浪费。
红烧肉已经上桌了，王荣国起来，继续在二楼厨房里忙着做红烧鱼，菜品丰富得好像是要过年一般。
早上出去溜达了一圈，老两口和侄孙有说有笑得还挺高兴，就是王梅花有些累坏了。她坐在椅子上，将自己长长的裤腿往上拉了拉，露出了一双脚。
这个时候王贵召才注意到，这双脚比一般人的要小很多。
王梅花将两只鞋依次脱下来，露出的一对儿用布裹住的小脚吸引住了应晴的目光。
王贵召的目光跳跃了两下，没再继续盯着看，而是抬起头问道：“姑奶，是不是脚疼了？”
王梅花将两条腿盘在一起，她用手锤了锤小腿肚，“还好，习惯了，就是年纪上来了，这走一会腿难受，跟抽筋了一样。”
姜景东喝了口茶，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看上去也累得不轻。
王贵召其实一直很奇怪，两位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唯一的儿子还拿着钱跑出去了，平时不请个保姆怎么过活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王贵召看了眼王梅花和姜景东，示意是不是他可以去开门，姜景东对他笑了笑道：“估计是送牛奶的。”
王梅花笑出了声，眼角处的皱纹又深又弯，“早上五点多就送过来啦。”
姜景东皱了皱眉，“是吗？”
王梅花又笑了一声道：“你老啦景东，记性不好啦。”
姜景东和王梅花互相对视着，两个人互相笑着。
王贵召起来打开门，门外的冷风一下子就窜了进来，正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来人的后背上。
这是一个年轻人，很有个性和特色。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的造型。这个年轻人的头发在王贵召看来有些眼熟，所以这一下让他没控制出来笑出了声。这人前半部分的头发是深蓝色的，后面的头发往上竖了起来，染成了红色。年轻人低头拿行李箱的时候，王贵召才看到这人脑袋后面还有留着长头发，还好还是红色的。
大冷天里，这个人只在里面穿了一件透视网衫，外面穿着柳钉皮衣，下面穿着皮裤和皮靴。
被小孩这么一笑，年轻人露出了一种恼羞成怒的表情来，可他又有些奇怪眼前的人是谁，所以一时间面孔有些狰狞。
“你谁啊？怎么在我家门口？”
王贵召眯着眼盯了他一会，接着说道：“我应该叫你小叔。”
姜仲：？
姜仲看着一桌子的丰富菜肴，眼睛在油亮亮的红烧肉和王贵召一家人身上来回飘飞。他摸了摸这半年被自己折腾坏了的胃，微微打了个嗝，胃里的气体往外出了一点，没吃午饭的胃顿时又空了几分。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安静地让人尴尬。
王贵召的眼睛也在不停地往姑爷和爸爸的身上瞟，离家出走半年多的孩子突然回来了，爸妈到底是该暴跳如雷还是欢呼雀跃？
王贵召的心里不停地打鼓，他眼珠一动，又瞟向了当事人姜仲。
姜仲到现在还有些发懵，本来他回来要面临着爸妈的狂风暴雨就挺糟心的了，没想到这个多少年没有见过面的表哥又冒了出来。姜仲坐在那里足足愣了一分多钟，等到他胃饿到有些抽筋的时候才动了一下。姜仲吞了口唾液，试图用口水中和胃里的酸水，虽然桌子上的饭菜让他嘴馋不已，可现在这种环境也实在是没法动筷子。
姜仲悄悄地看了一下姜景东的脸色，在这一刻他才有些庆幸这位表哥来了。
但他来做什么呢？
姜仲从小和王荣国关系不错，王荣国十多岁的时候少年意气，在姜仲看来这位比自己大了四岁的表哥特别牛掰。可这么些年没见了，好像当年的记忆也淡了不少，姜仲看着王荣国想，我当初是为什么觉得他牛掰来着？
姜仲看着他这位表哥一家人的穿着打扮，撇了撇嘴。
姜仲摸了摸脑袋，因为要做歌手艺人，所以这些日子来他学会了打扮自己，不仅染了头发还会上粉饼了。姜仲摸了摸脑门上被他扣得结痂的闭口，有些郁闷自己为什么自从化妆以后就开始长这种东西，该不会是那个卸妆的硫磺皂不好用吧？
飘飞的思绪很快又飘了回来，胃饿得难受的姜仲终于开了口，他示弱一般地对着王梅花可怜巴巴道：“妈，我饿……”
王贵召看到他的姑奶已经满脸泪水，这位老人家擦了一下眼泪后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饿啦？没有饿坏了吧？你出去这半年怎么吃饭的呀……你这都瘦了一圈了，你看看你脸都凹进去了，衣服也穿的这么少，冷不冷啊，你这孩子出门在外怎么都长不大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呢，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呢？哎呀……你看妈怎么净说这个了，饿了吃吧，赶紧吃，这一桌子的菜都是你哥做的。你哥，你哥……你哥想我们了，就带你嫂子和大侄子过来看看。”
姜仲紧了紧腰带，听到他妈这么说以后那颗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不少。他暗地里出了口气，有他妈帮衬着，就算他爸再怎么生气也有办法对付了。松了半口气的姜仲一改刚刚的尴尬拘谨之色，他脸上的表情突然热络起来，先是跟王荣国和应晴陪了个不是，“哎呀，我刚刚还以为是别家的孩子误闯进来了呢，没想到是大侄子啊，真的，哥、嫂子，你们别见怪啊。”
应晴扯出了个笑容来，微微转头看着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王荣国。
王荣国在姜景东面前不敢说什么，也不张罗着要这位弟弟吃饭，他侧头看向了姜景东，等着老爷子发话。
一下子全家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姜景东和姜仲这对爷俩的身上，姜仲暗自叫苦不迭，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会说话呢？
姜仲心里发苦，鼻尖上的香味让他忍不住嗅了又嗅。姜仲心一横，有气无力地对着姜景东说：“爸，我饿，真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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