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机场（1/2）

孟小满觉得跟大家告别的时候整个人都像飘在半空，别人跟他说话，他只能看到人嘴在动，却想不过来人家的意思。幸好临近出发，大家说来说去都差不多，他还能靠着机械反应作出应答。

直到坐上保姆车的后座，才有种两脚落了地的感觉。

祝源叽叽喳喳的询问他这次拍摄的感受，他只觉得吵，挂上耳机打开手机。

电影节开幕式要在下午五点开始走红毯，独家合作的直播平台已经开始“突击”各个演员的休息室，原本是应该在酒店里做好妆发再来，但这次实在地处偏远，主办方干脆临时搭建了条件尚可的休息室供演员们使用。

主持人顺着房间号去敲门，第一间跟第二间都没开，到了第三间...孟小满看到了于伯。

他望了一眼镜头，稀松平常的说了句“不是送果汁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准备关门。

主持人好不容易敲开一间，这会儿哪肯放弃，一胳膊伸了进去，喊道：“贺易！我看到贺易了！”

摄像机有些可怜地被卡在门外，主持人挤进去不知说了些什么，过一会儿，摄像被放了进去。

“哇哦——让我们来看看青年影帝的化妆台！”

干净整洁的休息室，伴随着主持人夸张的声音，摄像机特写着瓶瓶罐罐一路扫过去，阵仗很大，打开的却很少。然后镜头抬起来，才看到贺易已经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正低头看手机。

主持人不愿冷场，激情假high，冲贺易喊：“哇贺易！！你今天好帅啊，快跟我们看直播的观众打个招呼吧！”

镜头离近，贺易抬起头挥了挥手，嘴角的笑很浅。

他今天穿了一身嵌着暗纹的黑色西装，打了领结做点缀，化了妆之后看起来比平常要显成熟，头发应该刚刚修剪过，鬓角处理的很干净，上扬的眉毛也显露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难以接近的冷感。

但像是被打断了什么似的，贺易匆匆挥完手就又扫了一眼手机。

这个动作很细微，主持人显然没发现，自来熟的跟他开起了玩笑：“你这招呼打得也太简单了，你看你一出现，我们直播观众都破百万了！重新来一次吧！”

贺易只好又挥了挥手，却没笑，只抿了一下嘴唇，说：“大家好，我是贺易。”

是正在进行时的，鲜活的，贺易。

孟小满盯着那画面，不自觉地咬起食指的骨节，反反复复。

看着贺易淡淡地回答主持人无关痛痒的问题，看着他对主持人撬不出东西干着急的无动于衷，看着他时不时瞟一眼手机。

看得眼前与脑内分离，贺易强迫他用枪指着自己的画面开始不断翻涌。

孟小满的指尖突然开始发抖，他只得把手从嘴边放下，来回抠着自己的手指试图让它们冷静下来，但不行，他只有身体越来越凉，从头到脚，从胸膛到后背。

孟小满强迫自己快速呼吸，像溺水的人迫切渴望换气，尝试了很多次之后终于让颤抖停了下来，呼吸声变得深沉而漫长的时候，他不想再看见贺易的脸，滑出直播切出了聊天框，飞快地打下一句“你他妈疯了”，删掉，又打“疯子”、“你他妈有病”，还是删掉。

打字，删掉，打字，删掉，他好像不会遣词造句了。

最后他只得捂着脸平静了一会儿，再次打开了直播。

主持人正在问：“那最近这部电影拍摄过程中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呢？”

贺易没有看镜头，好像在想很遥远的事情。

几秒钟后，他慢慢地眨了眨眼，说：

“没有。”

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主持人倒是习惯了他的惜字如金，全当片子还在保密，简单几句收了尾，离开贺易的休息室，一边走一边自作聪明的挤眉弄眼：

“哼！还不告诉我！以为我没看到今天的微博！”

孟小满于是打开了微博，才看见热搜上自己的名字很显眼。

#柯堂杀青#

自己跟不同staff的合影飘的满屏都是，甚至连自己上车跟窗外挥手的照片都有。

所以，贺易知道他已经逃离了现场。

骂人的欲望没了，贺易最后说“没有”的那个表情却在他脑子里出不去了。

他又想起贺易在飞机上飞快地写下“他是最好的”时候，心里堵的慌，手伸进背包夹层把叠好的纸条拿出来，展开，却发现上面的字变成了：

——我给你时间，你也要做到

孟小满一愣，把纸条翻过来才发现还是那张，只是不知道贺易什么时候在背后又写下了这句话。

他了解自己，却依旧抱着希望给了他机会。

孟小满咬着嘴唇发了会儿呆，不经意间抬头看窗外的时候，发现正下着雨。

“...什么时候下的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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