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鬼夜狸猫（一）（1/2）

湘廊城是南洲国南部的一座城，若说用京都的繁华比做大家闺秀之范，那湘廊城的小巷子便如同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风味。在湘廊城的街市边上的小巷子里有一间不起眼的当铺，它经营不佳却遍布各国。挂着当铺的招牌，却做着驱邪的行当，世人皆当它是驱邪的寒酸道馆。

入夜了，湘廊城细雨微风，街市也都关了门，路上极难看到行人，只有那不论刮风下雨都准时敲响铜锣的打更人。

“天干物燥，小心火……”打更人蔡小路路过一当铺，被门口的嬉笑声所打断

“夜掌柜～怎么那么晚了还在营生呢？”蔡小路一脸献媚样，一溜烟儿趴在门板上，黑溜溜的眼球直勾勾的瞅着里头，当铺进门处设有一块遮丑板，门前有木制栅栏，只瞅得见里头的人半撑着的脑袋瓜。

“白日里的生意不好做，夜晚才是舍店生意最好的时间段。”里头的人依旧垂着脑袋，用着慵懒的声音回道。

“嘿您哟～”小巴掌拍了拍蔡小路的后脑勺，“这天都下着雨了，怎么还是天干物燥呐？”

蔡小路摸着脑门，苦着脸看向小巴掌的主人，只见那小姑娘穿着一身青色薄纱裙，绑着两揪小辫子，看着约莫十一二岁，掩面低笑，正是方才在门口嬉笑之人。

“俺……”蔡小路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俺不识字，他们总共就教了那么些句子。”

“那小姐姐今儿教教你～”小姑娘做着一副思考样围着蔡小路转，“啊！有了，你可以喊关紧门户，小心防盗！或者寒潮来临，关灯关门！还有还有……”

“行了行了姑奶奶～”蔡小路欲哭无泪“不是他们教得少，是我读书少记不得那么多文嗖嗖的句子。”

“花嘤莫要欺负人家小路兄弟了，诺把这个送给小路兄弟。”从栅栏里伸出一只白皙的右手，递过一红线缠绕铜钱粗制而成的挂件。

唤做花嘤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接过铜钱看也不看就丟进蔡小路的怀中，蔡小路一边挂于腰间一边道“这多不好意思啊～嘿嘿嘿您送的铜钱都够一吊钱了。”

“你若当真觉得不好意思，也不会次次不戴着，非要每晚过来讨要。”花嘤叉着腰没好气道

“这这……我何时讨要了？是你家主子自己送的！”蔡小路趾高气扬的对花嘤道，转身又点头哈腰的对着里头的人说“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扰，今日多谢夜掌柜的平安钱，在下告辞了！”说着便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公子，你怕是把大人的那点私房钱都送给那小无赖了，看大人回来怎么收拾你！”花嘤不满的跺了跺脚。

“行夜路者阴气重，难免有诸多危险。不过几个铜钱，怎么比得上一条性命。”里头一直垂着脑袋的人终于抬起了头，望着栏栅外撅着嘴的花嘤“冰人又去月老那了？”

“对啊！”花嘤娇嗔道“世人只道供奉月老，我们大人却连个小庙堂都没有，不去月老那蹭吃蹭喝岂不是吃亏吃大了。”

“虽说权限相一，但总归月老管的人多，我们只是小本买卖。”说着声音越来越模糊，君沫又垂下头

花嘤嘴角抽了抽，一个整天到处串门，一个整天打瞌睡，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夜深了，湘廊城里下起了小雨，细雨轻丝，雨水与泥土的芳香充盈着湘廊城的小巷子。雨珠顺着板瓦低落于地面，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深巷里隐隐约约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撑着油纸伞，步伐凌乱却身形轻盈，在这漆黑而宁静得诡异的夜色中，乍的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女鬼。

“不知夜先生可在？”清冷的话音由屋外传来，空灵幽幽似地府传音。

花嘤听着打了个寒颤，扭头看了看睡得正鼾的君沫，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伸长脖子往外瞅。

突然感觉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轻轻拍了拍花嘤的肩膀，花嘤愣了神，接着便是足以轰动全街道的尖叫声。

“啊……唔唔”有人从身后急忙捂住花嘤的嘴巴，从身后散发着清幽的清香，是大人特有的气味，花嘤这才闭了嘴。

“你这胆小的毛病怎么越发的严重了。”随着松开的手，身后响起了暗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大人！！”花嘤撅着嘴跺了跺脚“那还不是大人吓人的本领见涨了！”

“姑娘可是要典当？”夜靈君身着一身镶着金边的黑长袍，青丝微挽，剑眉幽瞳，高挺的鼻，菱角薄唇，鼻梁一点痣，嘴角微微弯起。双手合握于身前，微微仰着头，居高临下的望着方才受惊吓而跌倒的女子。

“请您救救奴家妹妹～”女子愣了愣，立马便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夜靈君定定的看了一眼女子，而后利落的转身进门。一眼便看见醒来正打哈哈的君沫，黑着脸走过去欲取走方才披在君沫身上的衣袍，手指尖刚刚碰到，就被君沫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明显是不想还。扑空的手指尖转手用力的戳了戳君沫的额头“看你这黑眼圈！”

“还不是为你这店铺营生操劳的，”君沫扯了扯衣袍低声嘟嚷着，伸手揉了揉被戳红的额头，睡眼惺忪的朝门口看了看，“冰人，你的副业生意还挺好的啊，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花嘤一溜烟跑到君沫身侧，一副告状的模样“第八次了！来铺里押当的一年都没有八次。”

“先生……”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自己走到门口，颤颤巍巍的倚着门框，轻声细语大气不敢出。

夜靈君没有理会越过栅栏，自顾自的往里头走。

女子伸手欲阻止，最后无奈罢手。一副弱不禁风的身影立在门外，迟迟不愿离开。

许久，女子被门内声响所惊，只见里头的人不知何时搬来了一桌一案台。

“好了～姑娘我们开始吧。”君沫坐于案台前，面无表情的提着笔，双目无神的望着门外的女子。

“我……”女子有些讶异

“快快快！没听见么？公子跟你说可以开始了！我们还要做生意呢！”一边研磨的花嘤没好气道

“花嘤。”君沫对着花嘤使使眼色，转而眸色一转，温柔似水。“姑娘莫见怪，我们掌柜的就这个臭脾气，你且跟我们说说始末。”

女子皱起细眉，犹豫再三终于缓缓道来。

送走了女子，君沫收起了案台，径直的越过门前的木制栅栏，在侧边的暗格上开了一道小门，便朝里头走去。君沫一走，花嘤看着门外黑漆漆的夜色，越看越显得诡异。黑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外，好似要盯出个什么来，但是恐惧的神色又似害怕盯出个什么玩意儿。颤颤巍巍的小胖手慢慢靠近门板，忽而漆黑的门外好似一团黑漆漆的东西突然一窜而过，花嘤吓得失了声。愣了几秒，慌乱的将门合上，门板给扣上。灯也不熄的直往后院冲。

后院的布置较为简单，以一颗枯树为中心，五间屋子围成一个圆圈。从前院进来正对着的那屋子正敞着门，远远的便望见夜靈君坐在木竹做的茶台前，看着君沫给的卷轴。在闪烁的烛光下，凌厉的五官显得些许的柔和。君沫在一旁俯着身子，两个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花嘤蹑手蹑脚的偷偷溜进屋子，她可不想又被发现提前打烊了。

“此事由官府来管，与你我何干？”夜靈君皱起了眉，神色有些许不满，卷轴‘啪’的就被丢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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