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坟冢（1/2）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饶羽兴致怏怏地转过头去。
诛天阁宗主就在眼前，也不能怪这些名门弟子太过拘谨，一言一行都要深思熟虑。
虽然饶素生看起来完全和传闻不同。
没有人回应他，也许是在斟酌着怎么回应他。
“你们会在这里待三个月，互相熟络一下吧，免得无聊。”饶素生伸手在墙上轻轻蹭了一下，刮擦下来的灰在指尖轻轻捻开，掺杂着暗红色的杂质，是曾经溅上去的血。
冶郦覆灭于五年前，如今只剩残垣零落，难以想象曾经繁华的盛况。
赵衔乐看着只剩下半面孤墙的房屋，唏嘘道:“旱灾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他们不会逃跑吗…”
五年前南方大旱，不只是冶郦受灾严重，但是逃亡临近都城的难民中，却没有任何来自冶郦的，前去探查的修士到达冶郦城外的时候，两扇城门死死紧闭着，他们没有贸然进去，谨慎的绕着冶郦搜寻了一圈，没有任何人出逃的痕迹，几扇偏门都同样紧闭着。
修士没有进城查看，而是先向诛天阁通报了情况，因为在城墙之上，停着大片黑压压乌鸦一般的的鸟类，体型却要大上数倍。
尾鸠，以业障为食的灵兽，进食时会连同神魂一并吞食，不知饱足，常死于暴食，寿命极短，死后尸体灰飞烟灭，羽毛却还会留下。极其难缠，是个不好判定善恶的主儿，如此密集的出现，在这个修士的见闻中还是头一次。
饶素生同茗海仙府的人一同打开了冶郦的城门，从里面关上的，城中满目皆是尾鸠死后留下的羽毛，黑羽之下覆盖着尸骨，腐臭味令人寸步难行。
茗海仙府排来了百余个人，在城中搜寻了数天，就算是修道之人，在如此惨恶的环境下也接连病倒下去，搜寻结束之后，没有发现一个活口，想要巡查真想也无从下手，此后便沦为了阴森恐怖的鬼城了。
“最难防的或许是人心，当年这城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值得考究。”说话的是聆风的弟子尧葵，她走在队伍中间，背后佩的不是灵剑而是一柄油纸伞，此时忽然开口，将众人的视线都拉扯了过去。
赵衔乐怔了一下，他说得极小声，旁人应当是听不清楚的。
尧葵迎着他的目光，温婉一笑道:“小女子多嘴了。”
既然有人说话了，其他人也轻松了些，试探着问道:“那些尸体怎么样了？都掩埋了吗？”
他们进城之后并未看到任何骸骨，莫说的人类的，东西的也没见到，就算已经过去了五年，这里也只是多积了几层灰土，生了些杂草，还没到改头换面的地步。
“你叫什么名字?”饶素生多看了问话的少年一眼。
那少年拘谨的低下头，声音顿时小了下去:“朝剑殿，司徒。”
“哦，我听过你，你爹爹是个很有趣的人。”饶素生的脚步慢了下来，“你知道冶郦有多少人吗？”
司徒哑然。
饶素生继续道:“魔物在这方面倒是很在行，连骨头碴子都没剩下，吃得干干净净的。”
“这…”有人觉得太过残酷了。
饶素生道:“他们枉死于此，已经得不到安生了，尸骨怎样处置已经不重要了， 沉冤得雪才是他们期盼的。”
司徒诚惶诚恐道:“晚辈受教。”
饶素生笑了一声，道:“受什么教，你也是个有趣的人。”
他们在场之人，心里大多都暗自憧憬过这位巅峰之上的强者，想象中应当是一位尊严若神不苟言笑的前辈，现下倒是很好相处的。
谈话间他们走到了一座桥边，河水澄澈，水草横生，密集的攀附在水底同河岸两侧。
“等等，你们看水里！”有人停了下来，惊恐万状的指着水里。
流水中的倒影模糊不清，但也还能看到一团扭曲的人形，站在岸边的七个人当中，三个人都是没有倒影的。
周围的人立刻远离他们，手按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放下，放下。”饶素生闲庭信步的走到河岸边，水中并没有属于他的倒影。
他四下望了望，道:“障眼法罢了，别掉队，这些魔物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小把戏玩得愈发熟练了。”
“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他们跟着饶素生从河岸边离开，心有余悸的把剑都收了回去。
“死了很多人。”饶素生笑着嗯了一声，“在这里，一定要谨言慎行，挂念的事情就好好憋在心里，否则容易变成魔物蛊惑的对象。”
“那边有人！”
一座残破的庙宇就建在河岸对面，四周竹林瑟瑟，包裹着一片坍塌的碎瓦朽木和参差不平破墙，露出半截掩埋的佛像，院中的石桌石椅覆盖着枯叶，有道人影在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后一闪而过。
“你叫什么名字?”饶素生淡然的看向那个喊话的少年。
“朝剑殿李亦舟。”那少年往司徒后面一缩，脸迅速的蹿红了。
饶素生倒没有苛责的意思，只是提了一句:“那些魔物就喜欢对你这样心性浮躁的人下手。”
“我想去看看…”赵衔乐抓住了秦君一的袖子，轻轻扯了一下，目光还未收回来。
秦君一也看着那边，道:“我去追，你等我消息?”
赵衔乐态度坚决，道:“我同你一起，我不会拖后腿的。”
“走吧。”秦君一朝着饶素生走过去，语气突然间淡漠了许多，道:“我们去看看，回头来找你们。”
“早去早回。”饶素生点了点头就放他们走了。
西乘抱着胳膊不悦道:“这家伙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他有这个能耐，由他去吧。”饶素生笑了笑。
一直看到两人背影隐没在竹林间后才回过头去，才拍了拍手聚拢他们的注意力，道:“心都收一收，你们就老老实实跟着我苦行吧，也不知道那位小友什么时候泄露了心事，我也挺想去看看呢…哎，走吧走吧…”
另一边，秦君一本来可以轻易追上去，现在却只能跟在赵衔乐身边保护他们，一直到跑出竹林也在没有看到任何人。
“你看到了谁?”秦君一气定神闲的靠在一棵竹子上，指着旁边的石凳，“坐下歇会。”
“我哥，我看到他了。”赵衔乐颓丧的坐在了凳子上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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