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卢临生变（1/2）
血腥味将寂静的假象一手撕碎，野兽的咆哮声如沸水在夜里翻腾。
秦君一在杉木枝桠飞跃如闲庭信步般从容，偶尔停下来等候身后暴动的兽群，他目光，迅速的扫视，都是些尚未开化的精怪，没有他要寻的那只狐妖。
终于离开了杉木林的范围，头上再也没有茂密的树冠遮挡，视野一下子宽阔了。
鼻尖忽然渗开一点凉意。
下雨了。
水珠快速的攀在发间。
他皱眉重新跃上杉树，林间空气湿润，枝叶间却没有雨水掉落下来。
他斩断一截树枝，脱离树干的那截枝桠凭靠消失了。
是结界，这片将山脚完全覆盖住的杉木林是一道障目的结界，用来庇护这座古怪的山，寻常人恐怕是难以跨越，只能成为精怪果腹的食物。
“浪费。”秦君一把还沾染在伤口处的脏污摸去了，血缓慢的渗出凝做一团，伤口虽小，血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雨势越来越大，他又潜入雨幕中，雨水会把血迹冲刷干净，他的方法无法在这里适用。
山间攀附着青苔，道路崎岖，冰冷的雨水迅速的渗透每一层衣物。
倾盆大雨中，一道白浪滔天的瀑布下自天悬下，击起的滔天白沫阻隔了视线，看不到上方通往何处，秦君一拨开灌木杂乱交错的树枝，他看到前方有一团朦胧的白光。
极有可能是药妖物诱捕猎物的诱饵，秦君一反正也是毫无头绪，倘若真的遇上了，也正好抓来问一问。
倒不用等那妖物现身，走近了就已经能看到一名白衣女子的背影轮廓，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至少可以肯定不是人类。
她浴雨后的衫裙紧贴着皮肤，手中捧着一团不受雨水干扰的白色火焰，身后拖着七条雪白的狐尾。
她目光悲戚，远远见到林中走出的秦君一，竟然直接就跪下了，额头重重磕在石头上。
“请您吃我吧，请再给我一些血，我也可以成为食物，请您放过他…”她说完又连着磕了好几下，再抬起来的时候，瓷净的额头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这狐妖应该是认错人了，没等到秦君一的回应，她又连续不断的磕头，血肉砸在石头上的声音在雨里显得沉闷。
秦君一皱眉道:“停下。”
狐妖真的立刻停下了，那白生生的灯光已经从她手中脱离，漂浮在她身前，映照着她此时伤口狰狞的脸庞，半分柔美也不复存在了。
“我自愿成为您的食物，我可以立刻就去杀人，我做得到的，请您救救他吧。”她的手好像在发颤，伸进衣袖里取出了一只细小的瓷瓶，一副决意赴死的神情拔开塞子就要喝下去。
那大概就是她口中所谓的血。
“不准喝。”秦君一取下腰间白色的佩剑，一道白光飞过去砸在狐妖手上，她痛呼了一声，瓶子也随之脱手，落在了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秦君一手上。
狐妖捂着青紫的手背，看清他的脸时连呼痛都忘记了，眼中凶光毕露:“你是谁！”
“你要救的人，可是那只八尾狐妖?”秦君一把瓶子凑近鼻尖闻了一下，淋进去了些雨，还是能闻到血腥味，残存得很少，不足小半瓶。
“与你何干！”那狐妖纤细的葱葱玉指化作锋利的兽爪朝他挥舞过来。
秦君一刚好从瓶子里叩了些血水倒在手心上，随便轻而易举的将她手腕扣住，在雨水未把血冲散之前尝了一些。
秦君一手上的力度加大，道:“带我去见给你这血的人。”
狐妖自知不是对手，咬着牙别过脸去，一声不吭。
“你等的人大概是不回来了，我或许也可以帮你，你也不在我的食谱上，何必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变成别人盘中餐?”秦君一摔碎了那只瓷瓶，松开了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的狐妖，伸出那只仍在渗血的手指，“不过你倒是可以尝尝我。”
狐妖鬼使神差的真的伸出手去蘸取了一些血，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凯的时候，她的神情已经从疑惑变成了惊骇，眼中有死灰复燃的希望。
秦君一重复道:“带我去见他。”
“我也在找他…”狐妖完全收起了敌对的姿态。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秦君一要求证的是其他事情，他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你说的要做他的食物，是怎么回事?”
狐妖并不想提及此事，但是态度转变得很快，沉默片刻后还是选择了回答。
她同她夫君本来只是初具意识的精怪，某天山里忽然有很多妖聚集在了一起，围着一名黑衣少年，前所未有的循规守矩。
他们也图新鲜凑了过去，那少年手中有一只竹筒，盖子分明是紧闭着的，却还是抵挡不住令人陶醉的香味散发出来。
他随意的挑选了一部分妖分发了里面的东西，是血，但不是普通的血，对他们来说，那味道根本就是无法抵抗的诱惑，得到血的妖怪都一口喝完了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若不是少年实力震慑他们，早就蜂拥而上哄抢起来了。狐妖夫妇缩在角落里，哪敢跟这些人争抢，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只是那少年临走之际，忽然看到了当时还是毛茸茸白狐的他们，最后一瓶居然落到了他们手上。
他的夫君一口气饮了一大半，她却压抑着口腹之欲只舍得尝了一小口。
未曾想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化形成人了，她夫君更是未曾历劫就已经同那些修炼几百年的前辈一样，长出了第四条狐尾。
喜不自禁下，他们又分饮了一部分，她还是宝贝的舍不得，只是舔了舔。
噩梦从第十天开始，她夫君已经临近突破九尾的界限，却忽然失了甚至，性情大变，忽然对她大打出手，差点夺去了她的命，她重伤逃跑，暗中还是跟着他，眼睁睁看着他性情越发暴虐，甚至开始下山寻找修士进行虐杀。
她第二次遇见了那名黑衣少年，当时他刚杀死一只曾经饮下那血水的狼妖，那狼妖同他夫君一样，先是修为猛涨，而后开始丧失理智，仅靠着最原始的兽性进行无穷无尽的捕食。
她明知道实力悬殊还是冲上去质问他:“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黑衣少年疑惑的看着她:“既然还没有变成食物，就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不要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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