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的手（二）（1/2）

金巧是走读生，高三这个时间段，老师一般都会要求学生住宿，刨去多余的时间浪费，把挤出来的分分秒秒都用在学习上。高老师说，大学是人生的转折点，不考个好大学，以后的人生都糟蹋了，所以要见缝插针地备考。整个七班只有俩个女生没有住宿，一个是李莉莉，另一个是金巧。

李父李母嫌住宿条件差，不舍得女儿吃苦，到了放学的点儿就来接李莉莉。金巧一般都陪着李莉莉走到校门口，有时候是李母骑着单车来接人，有时候是李父开着小车，这时候李父会问一句要不要捎带上金巧，金巧都会拒绝，问了几次后李父便再没问过。

L市一中的高三按照传统提前开学，高二的暑假急剧缩短，不过一周，高三生活的帷幕便在烈阳下拉开。

“学校食堂的饭菜难吃死了对吧？”

刚下完一个缓坡，还有十几米便到校门口，李莉莉不由得停下来休息，巴掌大的小脸上冒出细密的汗。金巧想到一个词:香汗淋漓，她看了一眼校门外停着的小车，李父打开车门，快步走来。

金巧点点头，附和道:“超难吃，高一高二的时候，住宿生天天抱怨，还说宿舍有很多蟑螂老鼠。”

李莉莉听到句末那俩个生物，脸上马上露出恐怖的表情，直说:“别讲了，我超怕的!幸亏我们都不住宿!”

才说完，李父到了跟前，一把揽过李莉莉抱的一大沓书，吃惊道:“莉莉，你们高三的新书可真重。”

他单臂揽过书，李莉莉如获大赦，忙把装得满满的书包也卸下来，交接到李父的背上。

李父看了一眼同样“肩负重担”的金巧，便问:“金巧，要不要叔叔送你一程？”

金巧摇摇头，道:“不用，我家挺近的，何况我可以练练臂力，keep health~”

李莉莉隔着书抱了一下金巧，才跟着李父走了。

金巧家不近也不远，沿街走，过了桥，河对面的巷子里，七十五平米，住了五口人，爸爸妈妈，爷爷，弟弟和她。

金武是她弟弟，和她睡一个房间，读同一所学校的同一年级，她在7班，他在18班。房间塞不下金巧的书了，她只能把书堆在门口。

弟弟还没回来，她爬上上铺，打开一片窗格。蜜糖色的落日余晖照进来，上窄下宽的光束里跃动着无数细小的微尘，尘上衔光，便如无数微光跃动在眼前。

不过片刻，房门咣一声急响，接着啪嗒一声，吊扇开了，下铺传来一串颤动，接着，室内迅速弥漫开一股汗酸臭。

金巧想，金武今天下午一定翘课去打篮球了。

“草，这狗天气怎么过得下去？”下铺踢出一双运动鞋，房间里迅速混入新的臭味，只听弟弟在下铺对外大吼:“妈!我热!给我拿个立扇!”

不多时，爷爷就搬着立扇过来了。

家里给弟弟安排了住宿，今晚开始就住校了，妈妈在厨房里忙着给弟弟准备践行餐。

妈妈浑浊的声音裹着骨头汤的香味传过来:“仔仔，你今晚就去学校住了，客厅没得吊扇，那立扇爷爷就拿去客厅吹了。”

爷爷听到这儿，直摇头，还没开口辩解，弟弟已经破口而出:“干什么送我去住宿？宿舍还没风扇!”

妈妈端了一盘菜到饭厅，俩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哄道:“哎哟我的乖仔仔，现在是高三，关键时刻，咱家就指望着你这个男娃考好了给我们长脸，你就忍一忍。再说了，你爸今早送你去，回来说你们一个宿舍俩个风扇。”

金武迅速抢舌道:“俩个风扇都是坏的，就算修好了，风扇那么小，吹十二个人，怎么吹得到我？”

金巧一直噤声听着，她张了张口，想说，既然弟弟这么讨厌住宿，不如把这名额让给她吧。但最后出口的却是:“妈，我给你搭把手吧。”

妈妈的口气瞬间变了:“巧儿，你早回来了你咋不吱声？快干完了才搭手？!”

金巧没应声，手脚利索地爬下床，金武特意伸长脚绊她，金巧觑了他一眼，没腾手动他沾满汗臭的脚，抬腿跨过去了。

“嗛，没意思。”他翻过身，卷起背后的衣服，对着风扇吹，爷爷早回屋了。

金巧走过去的时候，妈妈隔着校服在她腰上拧了一把，“你都懒出一身肥肉了，还瞅着空当偷懒，你存心累死我是不是？”

金巧只有四十公斤，就算配上159cm的身高，她还是偏瘦的，李莉莉早上总爱摸摸金巧的胳膊，又摸摸自己的胳膊，然后哀嚎着要减肥，就把自己一半的早餐塞给金巧，美曰其名是金巧的督促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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