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作者有话说）（1/2）

季漠做完笔录后不久，欢欢就被送来警局了，一同前来的还有欢欢的妈妈和主治医生。

欢欢妈妈对季漠千恩万谢后，哭诉着欢欢的经历。欢欢一年前脸上开始出现斑块，起初父母并不上心，没想到这斑块竟越来越大，带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白斑病。白斑病不能晒太阳，于是欢欢一年四季都只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同学们笑她是吸血鬼，没有人敢接近她。甚至有家长反映这孩子不适合待在学校，会影响到其他同学，于是校方又去和欢欢的父母谈，希望她退学。

今天早上，已经是校领导第四次来到欢欢家了。

同学的嘲笑，邻居的鄙夷，校方的压力，让欢欢彻底对生活失去了希望，这才有了投湖的举动。

大家听完都一阵唏嘘，季漠看见欢欢眼角噙着泪花，心里有些难过。

他又想到小时候的“吸血鬼”了。

其实他与那“吸血鬼”并非毫无交集。

那是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同学们领了寒假作业都早早地离开了学校，季漠却留了下来，只因天气预报说那天会下雪。快到傍晚的时候，雪已经积得很厚了，他欢喜地跑到操场上，一个人忙活了半天，堆了一个雪人。季漠搜罗了两个石头，给雪人安上，于是雪人就有了眼睛，他还把自己的帽子给雪人戴……快要完成了，雪人只差一个鼻子了。他灵机一动，跑到远处去折了根树枝，折返回来的时候，雪人面前站了一个人。

那是个女孩，但是身量很高，比很多男孩子都要高。季漠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全校闻名的“吸血鬼”。

她上前一步，季漠担心她弄坏自己的雪人，刚要出声阻止，声音却在看到她动作的一刹那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她抱住了那个雪人。轻轻地、温柔地、像是拥抱一个温暖的朋友那样，抱住了一个冰冷的、没有鼻子的、看起来很滑稽的雪人。

她说：“你也很孤单吗。”那嗓音虽然稚嫩，却饱含着季漠从未听过的孤寂。

他忽然就不想上前打扰她了，偷偷躲到了远处的角落里。

只见那个“吸血鬼”自顾自忙活起来，滚了一个雪球、又一个雪球、堆起来……她也做了一个雪人。然后她也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放到了雪人的脑袋上。

“吸血鬼”的雪人就在季漠的雪人身旁，像是一对恋人。

“吸血鬼”呆呆地看着两个雪人，失神了好久，最后似是感到冷了，才回过神来搓搓手。而后，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在旁边的雪地里写了几个字，然后离开。

“麻烦帮我的雪人也安上鼻子，谢谢。”

季漠把手里的树枝折成两半，给两个雪人都安上了鼻子。

天色已暗。寒风呼啸而过。季漠冷得直跺脚，他想，是时候回家了。

走远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操场里，两个小小的雪人并排立着，像是能彼此依靠，互相取暖。

啊……他又糊涂了，雪人，取什么暖呢。

但是那个“吸血鬼”，一定很希望能有一个可以陪伴她的“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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