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2）
席伦走入劳恩的病房，意外发现了谢伽尔。二人均是一脸凝重，一见到他进门，便不约而同地收了声。
“在谈什么？”席伦放下手里的水果篮，面带笑容地坐到另一侧。谢伽尔想起身离开病房，却被劳恩拉住了手臂。
席伦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对方，见劳恩按着一只木制相框，边缘已有磨损的痕迹。相片本身被劳恩的手掌遮得很严实，连一丝边角都窥不到。
劳恩温声问道：“席伦，来这里有事吗？”
席伦道：“你忘了吗，劳恩。我说了，把吕默的实战模拟视频给你带来。”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光碟，转头道：“一起看么，谢伽尔？”
谢伽尔的表情十分冷淡，紧蹙的双眉间甚至燃着怒气。他生硬地说了句“我先走了”，便匆匆出了门。
对方走后，劳恩似是疲惫地靠在枕头上，阖眸养神道：“播放那个实战视频吧，席伦。”
席伦依言打开了嵌在墙上的液晶屏，在等待视频导入屏幕时，低声说道：“预测‘怪物化’失效的事，你不必自责，劳恩。”
劳恩沉声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席伦背对着他，嘴角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我的读心术在其他人面前可是保密的，唯独对你，我没有那么多顾虑，也无需装作浑然不觉。”
他回头，向来柔和的目光里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劳恩，现在猎魔公会的制度体系已经比较成熟了。你该学着相信你的特工们，凡事多跟他们商议，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你现在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能……”
“视频播放开始了吗？”劳恩避开了话题，道，“我还想看看那孩子有什么精彩的表现呢。”
“精彩说不上，惊人倒是真的。”席伦叹道，“没想到，我对他进行了八年的心理治疗，竟然还是失败了。”
寂静的病房里闪烁着屏幕的蓝光，劳恩注视着视频内男孩的动向，一开始还颇为赞许地点点头，直到看见了暴雨中的那一幕，目露困惑，皱纹在额头拧成了苍老的沟壑。
“这……”劳恩喃喃道，“这孩子，怎么回事？”
“对吕默来说，这算是难得的‘共情’了。”席伦道，“据我的了解，他在八年前那场灾难里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但偶尔能梦见过去的一些事情……我曾让灾后恢复中的他画下最珍爱的东西，然后他画了一男一女，他梦中的亲人。”
“但实际上，他一直是个孤单寂寞的孩子，对吧？”劳恩接过话头，“虽然跟他相处不长，但我多少能感觉到，他几乎没有社会认同感，自我意识也很薄弱。吕默算是灾后反应比较特别的例子，不但没有摆脱阴影，那些阴影反倒成了他性格的一部分。”
席伦苦笑道：“这倒是我的失职。”
他再度看向屏幕，看到吕默执意将女孩尸体放在其父母尸体之中的场景，低声道：“或许他觉得……当初和父母一起死去，能比一个人活下去更好吧。”
“真是稀奇啊。”劳恩道，“你的读心术用在心理治疗上，可以说效果卓绝，为什么在吕默这里，八年还无法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思考与生活？”
“这是我打算告诉你的秘密，劳恩。”
席伦的视线落在握起的双拳上，翘着双腿，凝眸沉吟。
“其实从一开始，我的读心术……便读不到那男孩的任何心思。”
二人沉默片刻，劳恩低沉的声音响起：“没关系。”
席伦不解地看向老人。对方安然阖眸，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躺姿，淡淡一笑。
“现在，吕默不是独自一人了。”他道，“他有他的搭档，不是么？”
***
模拟实战，结束了。
最近吕默一直能在各个地方遇见沃德·匹斯，对方简直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他，多次出没在公寓楼门、食堂、图书室以及自动售货机前，好似不期而遇那般笑嘻嘻地说一句“吕默，好巧啊”。
这天清晨，吕默正坐在基地休息区的公园里发呆，沃德·匹斯也跟着悄然无声地坐到他身边，欲言又止地注视着他。
起初吕默想假装没看见，但时间一长，实在挨不住金发男子火热的眼神，只得僵硬地转头道：“你想干什么，沃德·匹斯？”
“你真冷淡。”沃德无奈地耷拉着脑袋，“我们好歹是搭档啊。”
“那又怎么样。”吕默道，“你有心事吧。想说什么就说，我没意见。”
“你怎么知道我……”
吕默拉开葡萄果汁的金属拉环：“全写在你脸上了。”
沃德搔了搔头发，沉默半晌，对他低声道：“你的实战成绩打破了以往的最高纪录……恭喜你，吕默。”
“哦。”吕默道，“还有呢。你想跟我说的不只是这个吧？”
沃德·匹斯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在双腿上，视死如归般道：“事实上——我——我想跟你一起看电影，吕默！”
再回过神来，两人已穿着简便的休闲装，站在电影院门口。
竟……竟然真来了……
沃德·匹斯头脑发晕，恍惚地将一大杯酷爽柠檬水吸进嘴里，差点把自己呛得涕泗横流。
吕默头戴一顶棒球帽，V领浅蓝色汗衫有些松垮地搭在身上，白色纯棉长裤下踩着一双白球鞋，总算摆脱了病秧子的孱弱印象，多了些勃勃生机。
“挺不错的。”
走入宽敞明亮的电影院大厅，吕默抱着一桶爆米花，仰望着五彩缤纷的小灯，道：“以前只在其他人口中听到过，原来真正的电影院是这个样子。”
沃德：“你别告诉我你第一次来……”
“唔，是的。”
“……你以前都做些什么？”
“学习。”吕默道，“偶尔看一些电影，去音像店租光碟。”
“看来你是真的没有朋友。”
“……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真过分啊。”吕默咬着吸管，含糊道，“不仅是朋友，其实连爸妈也没有，你满意了吗。”
一向聒噪的家伙突然沉默了。吕默跟在沃德身边，良久没听见对方尬聊，仰头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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