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本书(1/2)
寂静无声的空间内, 何玉轩的话语落下后, 似乎时间都暂停了几息。
小黑屋:【这取决于您。】
何玉轩敛眉,这犹如废话。
他舒展着身子, 让整个人都窝在了椅背里, 近乎淡漠地说道:“我只需要你不再多事。”
小黑屋能控制着同人出现的类型, 这点何玉轩早就心里有数。他默许了小黑屋的出现, 也意味着他不打算追究。
然这纯粹是源于何玉轩疏懒,不愿多想多思。
可若是小黑屋打算用同人来操控何玉轩的行为, 那就不可能再这般简单了。
小黑屋默然。
何玉轩慵懒地靠在靠椅上, 状似淡然实则含着淡淡的怒意,小黑屋定然知道他的意思, 再有下一次……
“你寻上我,捆绑燕王与我的关系, 总能说明我在与不在, 貌似对你之存在也有影响。”小黑屋的能耐几何, 何玉轩心里有数,可一再如此威迫,若有朝一日要何玉轩做出违背本心的事, 岂非又是一件错事?
再有下次, 便来个鱼死网破又如何?索性何玉轩这条命,活与不活都无甚差别。
【。】
小黑屋百口莫辩。
小黑屋委屈。
何玉轩甚至能感觉到小黑屋那委委屈屈的气息。
何玉轩:=.=
罢了。
罢了。
何玉轩扶额,警告已到, 再和小黑屋置气总有些错乱……他偶尔觉得这小黑屋似乎只如稚童大小。
他摇了摇头, 低头看着已经被他放在膝盖上的书籍, 掀开了第一页。还是让他来搞懂什么是搞基先……基建,搞基建?
基建是什么?
【俗话说得好,搞基不如来搞基,何玉轩开始埋头苦干,作为一个理工科包工头,他是真的不能忍受这个连抽水马桶都无的世界……手纸还比衣服精贵。】
【……】
【炼钢炼铁真的需要提上议程了……现在这些刀那么脆弱,根本没法比。何玉轩喃喃自语道,然后抹了把汗……可惜手头没钱没煤啥都没有……】
【……】
【“靠靠靠,水泥的配方是什么来着,我想想?”何玉轩趴着书桌前,忍不住摇头,“那些在古代都不太适用,我现在也弄不出个小高炉来……土法土法……我记得我看过……”】
何玉轩有点懵懂,这水泥是何物?
【黄土、石灰和河沙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后,用木槌不断地炼打、翻动……然后要暂缓一段时日其融合、老化……何玉轩挠头,这三合土看起来更浪费……不行,得换一种……】
【何玉轩碎碎念,“石灰石,黏土……无论如何还是得有一座约莫1500度的烧窑……靠老子还不如直接搞出炼铁炼钢厂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了水泥至少城墙不是问题……不对,我现在不是应该先修房子吗?”何玉轩摇了摇头,在过了半月后,总算肯从房子出去浪。】
【然后太久没出门而晕倒在他便宜老公朱棣的怀里……】
何玉轩:……果然在这守着呢。
他还想着今日的内容倒是不错,看了许久都没看到燕王的身影。
结果这次的身份是便宜老公?
今日的同人内容有些晦涩难懂,尤其是那些何玉轩不太懂的名词,例如生石灰……不过瞧着里面描述的内容作用,何玉轩的手指擦过那几行字,忍不住摇头。
如果当真有如此奇效,确实不能放过。
只是……何玉轩沉默了半晌,这事一旦开展,非主使事者赞同不能成行。他的手指微弯,轻轻敲打着桌面,突然开口:“昨夜的也算随机抽奖吧,那补偿的奖励呢?”
小黑屋憋屈,小黑屋不说话,小黑屋默默地甩出又一个瓶子。
……
数日后,晨光微熹,淡淡的薄雾笼罩着北平。微凉的清风阻不住肃杀的气息,席卷而来的凉意反倒是别样的鼓舞。
何玉轩慢吞吞地在廊下打着五禽戏,瞧着是认真正经的模样,然旁经过的莺哥听到他软黏低语着诸如“城墙”“修筑”的词语,忍不住笑道:“何大人,您是睡迷糊了吧?”
何玉轩收回手势,全然没有被勘破走神的尴尬,舒展着腰身而后才道:“昨日睡了个好觉。”
莺哥瞧着这位答非所问的何大人,抿嘴笑道:“大人,午后我该去内里报布料了,您可有要求?”
何玉轩微愣,“什么布料?”
莺哥讶异了,“每三月府里都会让绣娘做新衣裳,大人当然也有。”按理说,先前伺候的人应该和何大人说过才是。
何玉轩不知道这事,也不怎么在意,“不必了,衣裳够穿就行。”
莺哥忍不住着恼,“大人怎的毫无欲.望,吃食也不上心,外物也不在意,这可怎生是好?”
何玉轩看着小孩苦恼的样子,倒是好笑起来,“怎么一脸苦巴巴的样子,我这不也活得好好的?”他说起话来总是不轻不缓,犹如潺潺流水般慢吞轻软。
莺哥扁嘴,“您这般,要是遇到个得寸进尺的,岂非要被人欺辱了去?”在莺哥眼中,何玉轩当真算是大英雄了,可不愿旁人祸害。
何玉轩敛眉抿唇,对小孩的真心有点招架不住,抬手摸了摸莺哥的头,“年纪小小,想那么多作甚,谁能欺负我?”
莺哥小小声地说道:“二公子。”
何玉轩按住他的肩膀,总是自然流露着淡淡笑意的眉眼突地严肃了起来,“不该说的不可说。”
莺哥的消息想必是从他的义父王景弘得知的,可这不是能轻言的事。
朱棣性格冷然,年纪轻轻而膝下有三子一女。燕王妃去世后,也没瞧他有再娶的念头。这也便意味着如今这三位公子,或许便是将来的……如今局势未明,任何话都需要再斟酌。
莺哥是好,唯独这性子太天真了些。王景弘的庇护如今看来也不全是好事,还是得再谨慎些。
莺哥听着何玉轩的悉心教诲,领悟了片刻后小心地点头。
午后,莺哥去内院报备,何玉轩独自一人闲散地在院子内踱步,瞧着自己默写了一早上的成果,毫无欣喜之感。
这些东西几乎无完成的可能,虽看着好使,却犹如天方夜谭,除非有个能强力推动的人……何玉轩沉浸在思绪里,错过了院门最开始两下轻柔的敲门。
“叩叩——”来者又轻敲了两下。
何玉轩这才回过神来,把一卷手稿塞入了袖里,这才过去开门。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来者是三宝。
只见这位温和内敛的内监欠身道:“何大人,王爷有请。”
何玉轩微眯起双眼,三宝一如既往地称呼他为大人,并没有因为如今应天府与北平的尴尬处境而有任何的变化。
只是燕王让他过去有何事?
……
何玉轩到外书房时,屋内已经不止他一个人。
道衍乐呵呵地冲他打招呼,“何大人,快过来。”道衍本身也是养身有得的人,分明已经四五十的岁数了,但是看着非常的年轻,如果不是自己对养生有得,是做不到这点的。
何玉轩在道衍身边坐下,慢吞吞地说道:“住持,您直接称呼我的表字便是。”
道衍也是个畅快人,笑眯眯地说道:“子虚看起来不太自在。”他的声音低了些,也算是照顾了何玉轩。
何玉轩坦然地说道:“确实如此,我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个大夫,这个场合不太……”他没说完,但是这个场合的确是不适合他。
道衍耸肩,却自有一股洒脱,“你这话就过于自谦了。如你这般坚定的人可是少有。”何玉轩微愣,不知道道衍说的是什么事。
道衍没继续说下去,因为燕王出现了。
朱棣不是那种喜欢搞花样的人,晚来不是为了体现地位,而是真的有事被路上阻止了,他抬脚往里面走时,看到何玉轩的视线停留了片刻,然后直接了当地说道:“应天府点兵了。”
这些时日,他们已经接连攻下了几座城池,可以算是旗开得胜。但是要取得阶段性的胜利,还是需要些时日。
张丘皱眉:“在朝廷的军队来前,需把永平府、松亭关等也一并拿下。”只提及这几处,是源于居庸关已经要被攻占。
朝廷手中握有天下兵马,但是他们那边并没有合适的将军,建文帝倚重的皆是文人。这虽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如果落在行军打仗上,文官可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谋士再如何足智多谋,也得机敏的将军才能落实,更勿论有的将军本身便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何玉轩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幕僚很快就给出了诸多的意见,甚至互相辩驳,偶尔道衍给出了最后的决断,再由燕王一锤定音。
这一整道流程走得又快又准,没什么敢说或者不敢说,什么看法都直白平铺,速度极快地就过完了好几件事。
何玉轩见证了这一出,倒是对燕王为什么会是最终的获胜者不再感觉不真实了。
那化成了一种实在感。
何玉轩是全程都打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但是张丘似是不乐意看着何玉轩这么划水,在道衍提及松亭关时,突然插口说道:“不知道何大人对这件事是怎么看?”
张丘的“何大人”与道衍的“何大人”可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道衍是宽和,张丘却硬是生出了一种讽刺的意味。
何玉轩慢吞吞地抬头看着张丘,“您想要我给出什么看法呢?”他当初没料错,张丘的确是针对他。
张丘似笑非笑:“松亭关难攻,却是要处,守将卜万不是厉害人物,但守着个松亭关拖个十几天不成问题。若是何大人,要怎么解决呢?”
何玉轩说起话来总是不紧不慢,带着种慵懒颓然:“松亭关的位置确实重要,如若想要成功,急攻不下,倒是可以换个方式,直接让守将换人不就成了?”
道衍兴致勃勃地说道:“子虚之见,要如何实施?”
“松亭关的守将是卜万,但是负责松亭关的人却不一定是他。假使怀来被拿下,其逃兵败走松亭关,究竟是谁做主尚未可知。又或者挑拨离间城里的官员,只消让他误以为卜万叛逃,自然会有人替王爷料理了卜万。”
燕王淡淡点头,“可。”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何玉轩不可否认,松亭关的大致他是从同人了解,有真有假,他只挑了确切的事实与他所能推测出来的情况,与他有同个看法的人自然是有。他原本不想在这个场合说话,但是张丘借此挑衅,何玉轩只能开口了。
殊不知,这原是朱棣的主意。
何玉轩与他想到一处去,确是让朱棣有些欣喜。
张丘的脸色有点难看,但是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开始老老实实地参与谋划。而之后的何玉轩就按着他原本自己的想法,一直安安静静地旁听。
何玉轩初来乍到,原本安静才是最需要做的,突如其来打破局面非是一件好事……而且燕王这一出已经够奇怪了。
燕王就不怕何玉轩反手给他卖了?
何玉轩一来未投诚,二来他原定也是要离开,若非张丘挑衅,何玉轩是绝不会开口。
只是刚刚开口的瞬间,何玉轩恍惚了片刻。
他到底还是喜欢这种感觉,那种曾经要抛头颅洒热血的冲动又隐隐浮现,被埋葬的科举之路让人不甘。
终究何玉轩还是想过走仕途一道。
何玉轩内心失笑,却是笑自己的执迷不悟,多年心结终究还是未曾解开。
燕王的部署,最开始夺取北平附近的城池不算难事。原本整个北平附近就是燕王的封地,又曾被燕王的赫赫威名所慑,主动归附的也有之。
“我接到消息,朝廷目前或会启用耿炳文为将帅。”燕王不紧不慢地说道。
道衍:“这位大将军岁数已老,且他的行事风格以守为要,若是朝廷当真以他为主,非是难事。”
道衍的话,让何玉轩暗自颔首。
这位将军他是知道的,的确如同道衍所说,是一个以防守阵法擅长的人,虽然岁数已高,但号召力还算强,也是个能耐人。只是现在朝廷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快速击垮燕王的人,如果是这位将军,怕是艰难些。
但凡藩王起兵,需要的皆是耐心,同时行兵神速,一旦出击就能快速击垮。当初汉初起兵勤王,七王之乱最终还不是被周亚夫给击垮了,但是目前来看,朝廷并没有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都已经死了。
金忠沉声补充,“若是如此,趁着朝廷重视和换人前,咱们可以加紧速度,尽快攻下济南,山东等地,这些点都极为重要。”
当初建文帝削藩,不是随便乱来的,最开始被削藩的那几个王爷,所负责的藩属都是重要的战略据点,要不然也不会被建文帝率先看中。
如果燕王不是实力强悍,北平的藩王便是率先被革除之一。
何玉轩低头沉思,照他现在知道的消息,在建文三年前,朝廷和燕王都处在一种僵持的状态,燕王并没有太大的进展,甚至往往都处在被打击的状态,转折点在建文四年,建文帝接连几发操作简直像是被水尽了脑子,最后被敏锐的燕王偷桃。
何玉轩抿唇,若非这样,最终的结局如何也未可知。
众望古今,真的能起兵作乱的成功的藩王,也就朱棣一人。
不知为何,何玉轩竟有一种微妙的自豪感。
摒除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索,如今燕王面临的局面就正如同道衍所说,快速的作战已经成为了首要。
这场幕僚会后,燕王似有大事在身,早便离开了。
余下的这些幕僚将士各自离去前,何玉轩感觉到张丘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甩袖离开。
何玉轩蹙眉,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张丘?而在他低眉时,金忠也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何玉轩,然后就在道衍含笑的视线中起身往门口走。
啧,道衍要是跟着他,金忠倒是不能说些什么。
何玉轩起身时,迎面一个留着胡须的人踱步走来,含笑说道:“原来你便是何神医,在下郭资,久仰大名。”
何玉轩拱手:“言重了,在下不过是个普通大夫,担不起郭将军如此赞誉。”
郭资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当即拍着何玉轩的肩膀朗声大笑,“那可不成,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和何神医一起喝杯酒!”
郭资这等看起来笑眯眯却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正是何玉轩难以应付的人,他们心思不算敏锐,却是个豪爽的。何玉轩可不敢和当兵的汉子拼酒,就他那点酒量,怕不是直接就晕过去了。
道衍笑眯眯地说道:“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郭资。你的酒量,不管是谁都难以应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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