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命运(1/2)
作为一名穆隆的公主,正常画风应该是这样的:举止端庄、言谈文雅、容貌美丽、衣着高贵,出入起居,身边围满侍奉的仆从。
不过我的画风一向是这样:趁着两位家庭教师交班的休息间隙,本该去放外语课本,换舞蹈鞋的我,顺着外墙装饰线脚,爬落水管下楼。厨娘的女儿和园丁的儿子在楼下接应。马夫的儿子准备好马等在城堡外面。我们一溜烟跑去朗日堡外面的小树林。小树林里有舅舅给搭的树屋,我们兄妹也会在书屋里里看书、午睡、吃东西或者趴地上打弹子。
我那时身高近1米72,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跑得快,爬得高。羡慕两个可以去学校上学的表哥之余,也会用这种出逃的方式去路口接他们放学。然后一起骑马回来。
两位表哥非常爱我。他们是照亮我人生的最初的光。
当然更多时候我是被我妈揪着耳朵抓回来继续学习。
我妈像培养一名君主一样培养我这个女儿。而当时我觉得在所有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件中,最不可能发生的就是成为一名君主。
说到君主,我父亲作为穆隆君主一向有之前的君主不敢想象的大胆举措,其中之一就是启用我入鸿胪寺作外事官。我这张混血脸蛋,正好符合了我的父亲要营造的“一个更加愿意与世界接轨”的穆隆新形象。我从15岁开始成为代表国家形象的外交发言人,直到18岁。原本我觉得我可以一直这样为父亲工作下去,更有机会走出朗日,走出看似宏伟壮观的穆隆王宫,离开对我而言危机四伏的宫廷生活,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
然而是我一厢情愿了。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期间过于惹人注目,还是哪里没做好招惹了诺博的大使。大使回国述职时对诺博国王大谈特谈的穆隆公主如何知书达理又风华绝代,撺掇着诺博国王提出了和亲的要求。未来的丈夫是诺博王位的第四顺位继承人,听起来很不错?再一看:他年轻,平庸,还是先天左腿残疾的王子,其实是个不言而喻的人选。有残疾的王子与邻国国王和海珀族情人所生的私生女,这个组合谁都不吃亏。
我虽是私生女,但穆隆嫁妆丰厚,正是门有利可图的婚事。况且我是海珀族,我的母亲是北陆第一美人,诺博的大使盛赞穆隆公主美的倾国倾城,这点让在自己国家未获得美人芳心的王子很有成就感。
诺博是北方强国,多年前曾用炮火敲开了我们的门户,不是一个好惹的邻居,父亲出于国家利益的考虑,最终决定将我远嫁诺博国。
尽管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是我无力反抗。18岁那年的初夏,我还是从穆隆首都朗日出发,一路向北,约莫一周到达白港。然后在那里和诺博迎亲队伍会合,举行订婚仪式。原本走陆路去诺博王都栞诺的神殿完婚就算是成婚了。可是当时被诺博吞并了几十年的捷金州(原捷金国)又在闹独立运动。我们只能绕路,在蒙迪要塞乘船前往前往诺博亲王的封地北博的神殿完婚。一切顺利的话,我将在那一年中有半年冬季的地方度过我的余生。
我们在仲夏节这天登上开往蒙迪要塞的船“夏日晨星号”。仲夏节是北陆国家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而我们隆重的订婚之礼在白港当地成为街头巷尾的大事情。
这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某些人指的是海上霸主敖若那些有官方背景的海盗。这些海盗负责干官方军队不能干的龌龊事情。敖若与诺博争夺海上霸权多年,这次终于抓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我的未婚夫虽然天生有些残疾,但是诺博第四顺位继承人,身份自是十分微妙。
我只在订婚宴上见过他一面。那天我换上诺博的礼服,头上戴着诺博东部地区流行的扇形头冠“柯可申科”,墨蓝色天鹅绒上面缀满珍珠,头冠周边垂着透明轻纱。
我靠着华丽的头冠掩饰着不安,站在他面前。
他十分瘦,走路看得出天生的缺陷,他那双没有神采的棕色的眼睛让我感到痛苦。看见我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轻浮起来,伸手握住我的手行了一个吻手礼。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横看竖看,用诺博的俚语和身边的侍从开了什么玩笑,他们笑得前仰后合。
我曾是穆隆的外交发言人(大概是唯一一名获得鸿胪寺少卿之职的女性),除了母语,还会说流利的空灵语、神皇国的通用语、夏卡语、诺博语和琉森语。但他的话有浓重的诺博东北部口音,不是很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我确定不是什么好话。果不其然,他走后,翻译抱歉地说:“公主殿下,王子说了句玩笑话。不要放在心上。”
“说了什么?”我盯着翻译问,他不愿意说。我板着脸又问了一遍。“说!”
“王子说:到底是海珀族,光看这小脸蛋儿就能硬起来,就是不知道床上是不是也那么销魂!”
我气得握紧拳头,也用穆隆语骂了一堆脏话。合着谁不会骂人啊!心里却开始隐隐担忧起婚后的生活。
我们上船的第三天,海上刮起夏季台风使我们偏离原本的航道。船在风浪里颠来倒去,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被三艘海盗船包围,而我那个不争气的未婚夫竟然临阵脱逃,拖着他那天生残疾的左脚,一跛一跛地逃上一艘救生船,就这么乘乱逃走了!更可恨的是临走不忘带走我那一箱最贵重的,有我母亲给我的海珀族圣物陪嫁品的嫁妆!
未婚夫逃走了!
还带走了我最珍贵的陪嫁!
把我留给了海盗!
这就很尴尬了,原本是诺博与敖若的仇恨。有我这个穆隆人什么事吗?
海盗们似乎也很光火,由于我和那瘸子还没有正式在诺博的神殿里发誓,也没在证书上签字画押。婚约没有达成,我并不算是诺博公民。本来打算好挟持诺博的人质,突然变成了挟持穆隆的人质。
诺博不出所料果断拒绝与海盗谈条件,并且威胁若不归还王子的未婚妻,就会攻打敖若。
这种愤怒演变成一场残酷的杀戮,我带来的穆隆士兵和诺博王子丢弃的诺博士兵被拖到夹板上一批一批屠杀。尸体被丢进海里。
屠杀持续了两天,甲板被鲜血染红,再被无休无止的暴雨冲刷干净。
我的侍女一个个被拖出我的船舱,欺凌致死。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些柔弱的穆隆美人出现在我面前。
我永远忘不了这三天不停传来耳边的凄厉喊叫声。
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我的灵兽墨狸,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憎恨自己的无能,那一半空灵血统仅仅给了我美貌,为何不能像空灵亲族那样拥有大能,让我手刃仇敌。
本以为第四天就轮到我的末日了,谁知道海盗头子却不准任何人接近我,把我反锁在舱室里,连他的手下都不可以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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