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海棠压梨花（3）（1/2）

第三十三章

盈都城外，有一座不甚有名的青阳观, 常年人迹罕至, 颇为清幽。

而今日喜鹊登枝，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一身素净道袍的中年男子站在廊下, 嘴角微扬，温和道：“你们倒是叫得热闹, 难不成今日有贵客到了？”

话落，回廊里一道童疾步走来, 一板一眼地说道：“国公爷, 观主说陛下到了，想见见您。”

中年男子无惊无喜, 望着枝头活泼地蹦跳的喜鹊, 道：“还真是贵客盈门。”

只是这贵客无事不登门，若是可以推拒，他真不想再见到对方。

在小道童的带领下，中年男子被带到待客的前厅, 门外守着一队孔武有力的便衣侍卫, 个个双目炯炯有神，气势不凡。

侍卫首领抱拳, 恭敬道：“信国公, 陛下在里面等着您。”

“有劳大统领告知。”

中年男子, 也就是信国公拾级而上, 朝着护卫首领点头致谢, 径直推门入内。

屋内果然有一身着黑袍的男子，五十岁左右，两鬓微白，额上布满了浅浅细纹，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英武不凡。

他背着手，欣赏着屋内的书画，听到开门的声音，这才转身道：“你终于愿意见朕了？”

信国公疾步入内，附身一拜，道：“臣言玉泽，拜见陛下。”

“玉泽，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老皇帝，也就是司马玄，连连迎了上去，不让言玉泽一拜到底。

言玉泽顺势直起了腰，与司马玄两个人相邀着入座。

他道：“陛下此番前来，可有要事？”

司马玄不悦地吹胡子瞪眼，道：“朕难道不能来看看你？你我不仅仅是君臣，还有昔日一同求学的同窗之谊。”

帝王佯装微怒，言玉泽却是不惧的，他端着茶杯，浅笑道：“若是如此，陛下今日已经看到臣了，目的可达到了？可安心回宫了吗？”

帝王当真仔细打量着言玉泽，叹道：“岁月当真对你优待有加，朕只比你大三岁，已经是头发斑白的糟老头子，而你依旧是十年前的模样。”

言玉泽无喜无悲，从容说道：“陛下为国操劳，而臣一心修道，两人之间自然有了差距。”

帝王司马玄叹道：“玉泽，这几年朕越发觉得自己老了，有些事情无能为力，急需要他人的帮助。你可愿回去助朕一臂之力？”

“陛下，十年前臣辞官归隐，在这青阳观一心修道，不问红尘俗事，恐怕早已经忘了为官之道。纵然有心，也无力了。”言玉泽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断然拒绝了司马玄的提议，他抿了一口茶，又轻轻放下茶杯。

司马玄依旧不死心，恳切地劝道：“玉泽，朕的皇子们越发大了，诸位皇子争储之心已渐起。就算不是为了朕，为了贵妃和北羽，你也该回去了。”

司马玄所说的贵妃，正是言玉泽的亲妹妹言佩兰，而北羽就是言贵妃所出的六皇子司马北羽。

说到储位之争，司马玄顿时觉得自己失言了，当初言玉泽离开朝堂未尝不是和上一代储位之争有关。

果真，一双睿智平和的眼眸里盛满沧桑，言玉泽看着窗外稀稀落落的桃花，叹息道：“因为朝堂内斗之事，臣当年已经对不起南里族，对不起已故的妻儿，如今不想再涉足官场，回忆起伤心事。至于言贵妃和六皇子，自有他们母子的造化。”

提及被灭掉的南里族，司马玄不赞同地说道：“南里族余孽偷偷潜进盈都，绑架杀害了他们，是那些余孽居心不良，丧心病狂。这事情与你何干？”

“若不是臣当年孤身一人入南里女国，劝说南里女王相助，也就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言玉泽收回目光，看着司马玄，叹道：“于南里族，于已故的妻、子，臣心中都有愧。”

司马玄道：“这事情追根求源都是朕的错。若不是当年诸位皇子内斗，大魏差点分崩离析，也不会引来其他周边邻国的围攻，你也不会前去南里族。如果没有朕当年的心狠灭族，也不会招来南里族人的仇恨，也不会让你成为孤家寡人。”

“玉泽，你可是怨恨朕当年一意孤行，不肯听你的劝导放过南里族人？”

言玉泽看着老皇帝司马玄越说越激烈，他温和的声音如涓涓细流，安抚住司马玄暴躁的情绪，道：“陛下，臣没有任何怨恨的意思。您有您的为难之处，臣有臣的愧疚而已。”

君臣二人就言玉泽出山入朝之事，没有达成共识，老皇帝司马玄也不介意，反正言贵妃和六皇子是他唯二的亲人，言玉泽总会顾及一二。

司马玄看着天色不早了，不得不起身告辞离开，言玉泽亲自相送。

青阳观外的山道上，琉璃倚在古木旁边，望着不远处的大门，道：“你确定能在这里等到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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