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梁复忱会议中途休息出来一趟，发现赵隶殊等在会议室外边，手里正拿着他手机，还明目张胆地朝他摇了摇。

“我手机怎么在你这？”

赵隶殊耸耸肩，很自然地递过去，“你落办公室了，我怕你有什么急事，给你捎过来。”他很轻松地过渡到下一个话题，“我还以为你今天要下厂呢，三厂你不是下派了一批人过去，一直在跟进吗？”

“嗯，改到下周了。”梁复忱接过手机，秘书现磨了咖啡给他送过来，他拖着骨瓷杯柄啜了一口，眉头微蹙，不知是因为咖啡太醇苦还是其他。

他声线不高，低沉暗哑，状似无意地说，“别乱碰我手机。”

赵隶殊闻言愣了一秒。

梁复忱若无其事地看他，“你怎么还没回去，很忙？”

赵隶殊笑笑，模棱两可地答，“可比不上你日理万机。”

梁复忱问他，“要不要咖啡？”

赵隶殊摆手，“想来看看你下班没有，正好约你去喝一杯，现在看来你今晚是有的忙了？”

“刚合并，指标定得高。”

“施家那边……”

梁复忱点头，没让他继续说，“嗯，改天和你详说。”

赵隶殊说好，笑着说，“你别老这么忙，我约了郑逖，下次出去喝一杯？行了，我要回了，你别喝咖啡了，赶紧去休息会儿吧。”

梁复忱颔首，道了声再见，端着咖啡回了办公室。

赵隶殊看着他一步步走远，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赵迎姝。

不过才六年，他现在想起来，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极不真实。

赵迎姝是个能和花争娇比艳的漂亮女人，说女人好像太过老气，毕竟她死时都还不到二十岁。

赵隶殊从小就在他姐的光环里长大，人人都夸他姐，容不得他叫屈。赵迎姝漂亮，聪明，多才多艺且大方得体上得了台面，不夸张地说，当时大院里十个小孩能有八个喜欢她。

他那时候和梁复忱在操场打完球，一人叼根冰棍走过学校礼堂，听见一阵悠扬的乐声，礼堂里掌声雷动。他们两个趴在礼堂的花窗上，看见赵迎姝站在台中央演奏长笛，她穿了身简西化的低叉旗袍，湖蓝色的织锦缎，极衬少女思春意气的颜色，腰身掐得很紧，双圆襟缀着几颗细铜丝拖着的翡翠盘扣。既妖又媚还纤巧，长颈细腰直腿，少女背后像长了一对羽化的翅，长笛的笛声化成实体的乐符将她绕住，干净漂亮得叫人失语。

赵隶殊回过神来，不无自豪地向梁复忱表示，“我姐，漂亮吧？”那架势，像梁复忱从没见过他姐似的。

梁复忱很平静地跳下窗台，又抱起篮球，化了一半的冰棍水流到他手上，他嫌恶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偏头对赵隶殊说，“漂亮，你有纸吗？”

梁复忱的聪明显露得很早，他一度非常不满当时的学习进度，连跳了两级，还想跳被他母亲制止了。阮既雪作为一个母亲在为孩子的明慧感到由衷骄傲的同时，也希望他能在适宜环境下成长，过于早熟不是好事。

梁复忱阴差阳错地插到赵迎姝班上，作为同班同学和交好的世家，他们在周围人有意无意地默示下开始一起上下学。

多数时间是梁复忱站在赵家楼下等她下来，他从来不催，也不会不耐烦地叫赵迎姝快一点。他就是站在那，偶尔会原地运球，偶尔逗逗赵家那只守门的老狗，总要等半个小时左右，赵迎姝才会像初次约会迟到时窘迫的少女施施然地跑出来。

大院里沿路种了两排龙爪槐，槐花满了一枝又一枝，冷漠英俊的端方少年和美丽骄傲的娉婷少女，无数个早晚都迎着日升和夕阳并肩穿行而过。

多般配，赵隶殊想，他甚至在心里认定了这一定是天底下最合称的一对。

他确定他姐是喜欢梁复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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