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装乖（1/2）

纪以余睁开眼，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下来。他匆匆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急急赶赶地下楼。林姨正在做饭，慌忙地拦住他：“怎么了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地干什么？”

纪以余绕过林姨，连鞋都来不及换。他一口气跑到了稻草窝边，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小孩子，是北镇的，他们嬉笑着拿棍子往稻草窝里捅，一个人攥紧了妹妹的脖子。

有人说：“里面有东西啊！”

“废话，要是没东西这只猫能一直叫吗？”

妹妹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声音愈发尖锐，它察觉到了纪以余的到来，喵喵地冲着他求救。纪以余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那种不好的情绪填充着，他愤怒且悲伤，他想，你们怎么敢！

他一脚就把那个攥着妹妹的人踹翻了，劈手抢过那根棍子，重重地往这三个人身上打。他们口中骂骂咧咧的，冲着这个打扰他们娱乐的人一哄而上。但纪以余好歹也是学过泰拳的，三两下就撂翻了这三个人，出了一身汗。

纪以余只觉得自己出奇的冷静，一手抱起妹妹，从一个孩子的头上踩过，那个孩子吱哇乱叫。纪以余便冷冷地说：“你们可真是贱啊。”

妹妹温柔地叫着，眼眸中是挥之不去的悲伤。

“小杂种，你还不是背你爸妈抛弃，现在抱上金大腿了，就觉得能作威作福了？”地上躺着的孩子费力站了起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地看着他，骂道：“小畜生！”

纪以余冷哼一声，秾丽的脸上是秦俨从未见过的冰冷。若是他当时看到的是现在的纪以余，想必绝不会把他带回别墅。

纪以余说：“你知道于大庆是怎么死的吗？”

那个小孩愣了一下：“什么于大庆？什么意思？”

纪以余说：“你也想那么死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在再不吭声了，只沉默地往稻草窝里探。小花被他抱了出来，身体已经僵硬了，狗的身子像块石头一样，冷得像是他度过的每一个冬夜。

有一个年纪明显比较大的小孩忽然愣住了，他想起了于大庆是谁，他也想起了这个人的死亡。再一对比纪以余当时的年纪，大冬天就忽然出了一身冷汗，鸡皮疙瘩也起来了。他张了张嘴：“于大庆……”

纪以余抱起了小花，淡淡道：“于大庆是谁？我不知道。”

一个小孩反驳：“你撒谎，你刚才明明……”

“闭嘴吧你！”年纪大的孩子喝止了小孩，脸色明显变了，他低声说：“对，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是你养的狗，对不起。”

小孩十分惊讶：“大东哥你怎么……”

纪以余停下脚步，转过了身，他眯起眼睛，凑近了那位“大东哥”，压低了声音：“……没有人会相信三个劣迹斑斑的小孩的话，是么？”

大东哥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男孩像是一朵艳丽的带着毒的玫瑰花。

大东哥心中陡然升出这个念头，他目送着少年走远，并不去理会耳边小孩的叽叽喳喳。他在回想方才纪以余的眼神，猛地打了个寒战。

那一双瞳孔简直像是一些冰冷的无机质，掺杂着最毒的毒药。

那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

林姨看着抱着小狗的男孩，叹了一口气。

“它死了。”

纪以余垂着眼眸，看起来乖得不得了，眼泪从眼眶中留下来，眼尾是红色的。他啜泣道：“我想把它埋在后花园里。”

“你得去问秦先生。”林姨又叹了口气，拿来一块布，让纪以余把小狗包起来。她说：“先生后天应该就回来了。”

纪以余抱着小花，泣不成声。他想，这种失去的感觉太难受了，像是胸口有一块肉被剜去了一样。

——小花。

——每个冬夜都陪伴着他的小花。

——它死在了冰冷的冬夜。

——在死后还被顽劣的孩童捉弄。

一个念头忽然升了起来，他擦去眼泪，但是新的眼泪又重新装满了泪眶。他咬着牙，指甲陷进了肉里，心想，那三个孩子该死。

——不能让小花孤零零地上路。

这个念头简直有魔力，一生出来就占领了他的脑海。他想，就像对待于大庆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反正在这儿弄死个人简直太容易了……不对，不能这样做。但为什么不能呢？有什么阻止的理由呢？只是冥冥之中不能这么做吗？

不对！

林姨拍了拍这个悲伤不已的孩子：“别伤心了，去跟秦先生求求情，好好跟他撒个娇，唉……生死别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不必太过介怀了。”

秦先生……

哥哥！！

不能让哥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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